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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悬疑]女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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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体

作者:柳暗花溟



【文案】

  恐怖的噩梦中,女身男头的尸体莫名其妙地出现,而赶来现场的警官发现,那具女体是他十年前突然失踪的初恋情人。接着,第二具、第三具头身相异的尸体出现了,似乎有许多半男半女的人生活在我们周围。多年前失踪的人出现了,山村里的男人集体被砍头的往事,一个千百年来的秘密在今天将一幕幕上演、还原……

  提醒你:午夜梦回,小心床下……
[ 此帖被聚缘v墨在2010-11-26 16:00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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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10-11-26
  【正文】

  正文引子

  山不算很高,不过却很陡。

  一女三男共四个年青人正在半山腰奋力向上攀爬着。

  此时正值初秋的午后,景色分外明媚,满山的葱郁中带着一点明亮的黄和醉人的深红,阳光也灿烂地倾泻下来。只可惜对四个年青人来说,没有一丝阴凉的陡峭山路并没有那么美好。

  “不用再往上爬了吧?”走在最后面的年青男人停下了脚步,站在一个还算平坦的地方,一手叉着腰,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顺着气。

  走在他前面的,是队伍中唯一的女生,她听到问话后扭过头来,美丽的脸上绽出一朵嫣红的笑容,竟然被山色映衬得比阳光还要明媚。

  “当然要继续爬啊,你不想看到最珍贵的草药了吗?要知道最好的野生草药都生长在最绝顶、最险峻的地方呢!”

  “是啊,我们可是学中医的,如果连这些野生草药也没有见过,真是太丢人了啊!”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高个子男生也停住了脚步,不过并没有什么太疲劳的样子,只是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他一停,这个四人小队就都停了下来。

  “好吧好吧,我们走吧!”队伍最后的那个瘦小男生摆了摆手,“别说这座小小的两阶山了,就是刀山火海在前面,当着我们学校第一美女的面,我也要闯过去!”

  “听你说的,好像我们要攻打魔山一样。”女生大方地笑,精致美丽的脸上,那双聪慧的大眼睛泛着一点点湖水蓝,“我们只是去采些珍贵的草药,作为我们这次草药学实习的作业。”

  “明白啦,女神农!”男生挽了挽袖子,一幅舍命陪君子的样子,“你不怕这山上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我当然就不怕累,我们走吧!”

  “我们是学医的呢,不应该相信神鬼巫蛊之说。”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位带眼镜的男生插嘴道:“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做人不要太嘴硬哦!”瘦小的男生争辩了一句,往上爬了几步,追上了前面的三个人。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眼镜男生却摆手阻止了他。

  “我们不争辩,事实会证明我的观点。”他指了指左边的一片密林,“我看这边的坡度还算和缓,我先下去一趟。”

  “你要干什么去?”女生有点讶异地问。

  “这个――不好意思,你知道,人有三急嘛,我们从早上上山,到现在可还没休息过哪!”他哈哈笑了两声,掩饰了一下尴尬,然后挥挥手,慢慢走到密林深处去。只见下面的树丛一阵纷乱的抖动,之后就归于平静,那个男生的身影完全被这绿色波涛淹没,好像被吞噬了一般。

  女生站在高处,望着同学的身影消失,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高个子男生殷勤地问,“累了吧?也是,我们爬了半天的山,根本都没休息。来,坐一下吧!”他说着,扶女生在一块山石上坐下。

  爬了半天的山,其实每个人都累了,不停下来还好,一停下来就有点走不动的感觉了,只希望眼镜男生能去得久一点,可以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

  然而,眼镜男生却很久也没有回来,他们足等了半个多小时,脚下的那片密林还是寂静着没有任何动静,让其余三个人不禁有些不安和担心。

  “我去看看。”高个子男生站了起来,“这家伙一向马虎,别是掉进了什么陷阱里了吧!”

  从他们这个位置看下去,只有大丛大丛的树木高低错落着,如果有人隐身其中,他们是根本看不到的,更不用说是掉到什么洞里了。

  可是,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不呼救?难道是摔昏了?

  一阵山风吹来,恍然间有点阴冷的感觉,吹得人汗毛直竖,让女生心中疑虑的阴影没来由地扩大了,她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个高个子男生已经慢慢走到山坡下面去,隐没在树丛里。

  然后,没有动静。

  又是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站在山坡上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好。

  “村民说的事――不是真的吧?”瘦小的男生犹豫迟疑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女生。

  “不会的,那不过是些迷信的说法。”女生说,语气虽然坚定,但眼睛却没有看向男生,而是注视着下方的密林。

  密林用死寂回答着她。

  “不然,我下去看看!”女生白着脸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又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我们去山下找村民求助不好吗?”男生有点胆怯,拉住女生,提出个折衷的办法。

  “不行啊,等我们回去叫了人再返回山上就要天黑了,不仅不好救援,而且如果他们受了什么伤,就失去了第一抢救时间。”女生拧着弯弯的秀眉,强压住心中的不良预感:“还有啊,村民有多么害怕,你是知道的,他们决不会来半山以上的地方。”

  “那――”男生有点为难,眼神中涌上一丝恐惧。

  四个人中他的体力最弱,胆子最小,甚至连眼前的美女也不如。他也是最相信那个恐怖传说的人,一直不赞成上山。但是他们四个是一组的,而且那三个人都不信邪,偏偏要爬到山顶去看看。

  这两阶山的半山以上,已经有十年没有人上来了,一定有许多天然草药,比人工种植的要珍贵许多倍!

  现在草药没见到,那两位同学却诡异的失踪。他尽管很怕,但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到危险的地方去查看情况!

  “我去!你留下!”他咬了咬牙,“如果我过半个小时不回来,你就下山去报警。”

  说完,他不等女生表态,也不等自己被那未知的恐慌消耗掉最后一丝勇气,谨慎地向下面走去。

  他这一去,女生再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眼看着天色渐晚,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抛下同伴下山去,也走向那片越来越显得深不可测的密林……

  一周后,原水市中医学院才得知,他们有四名去野外做草药学考察实习的同学失踪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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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 发表于: 2010-11-26
  正文第一章农家小院

  妈的,竟然让她住这种地方,这也太欺侮人了!

  程玲珑环顾着自己身处的房间,心里咒骂着,但脸色却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倔强。

  “没问题,有个地方住就好。再说了,这里还很清静呢,我就喜欢清静,可以睡得好,第二天也能玩得好!”她转过头对店主夫妇说,同时对追进来假关心、真看热闹的同事周立文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整她是吧?可惜她也有杂草精神,任他们怎么欺压,她也要顽强地坚持下去!

  玲珑是一家大型外资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业务能力一流,从没有出过一丝差错,之所以受到排挤,不过就是因为总经理夫人,也就是公司的财务主管宋心一直怀疑她意图勾引她的老公。

  其实她长得并不十分美艳,面容只是清秀而已,只是她的皮肤白皙,身材非常好,身高中等,不似大部分黄种女人那样是上围扁平的梨型身材,而是匀称圆润,凹凸有致、就像她的名子――玲珑妩媚。

  当这副曼妙身材包裹在裁剪合体的职业套装里,自然就吸引了一众戴有“色”眼镜看女人的男人的觊觎,其中就包括那位有些不怀好意的总经理。

  可是,说她想要勾引别人,那真是要多么冤枉就有多么冤枉!

  她从没有一丝类似的心态,相反她一直努力和某些不怀好意的人保持距离。她不想做个轻浮的女人,一直想守着自己的真心,等待能让她动心的好男人出现。

  可宋心却根本无视事实,或者她根本不想了解事实,只是想找个人作为靶子,发泄一下自己的无奈和愤怒,通过伤害别人来弥补自己心灵的绝望。

  玲珑的工作成绩良好,宋心不能随便炒了她的鱿鱼,不过却变着法儿的找她麻烦,想逼她自动离开。而玲珑之所以忍耐着不辞职,是因为这份工作的薪水在同类行业中是最丰厚的了,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欠下了一大笔债务,父亲去后,她必须要还!

  还有,宋心联合那些溜须拍马的同事欺侮她,让她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和不服输的劲头――要逼她走是吧?她就偏偏要坚持住!

  她不是受气包式的人,不会默默忍受欺侮而不反抗,所以这是一场拉锯式的攻防战,虽然一年多来她一直处于下风,不过那些人却也除不掉她。

  这一次,是公司组织的员工分批旅行,她本来不想来,但受不了宋心的冷嘲热讽,所以参加了这次的景县龙盘山的三天两日游。哪想到才到了这里,新的花样马上就来了。

  他们没有住到镇上的旅店,而是选择了住宿在更具风味的农家小院,到了地方才“遗憾”地发现,两个农家小院一共十二个房间,而他们这个小型游行团却有十三个人,只差玲珑的名子“忘记”登记了。

  明知道玲珑非常节俭,但此行最大的领导宋心却说:住到别处去,公司不给支付费用,逼得玲珑不得不住进这个放杂物的房间。

  这个小房子还算干净,单独坐落在整个院子的角落,和做为住宿的主屋间隔了大约十米的距离。不过虽说是杂物房,倒也没什么杂物,房间内摆了几件替换下来但又没舍得扔掉的旧家具和日常用具,另外还有一张老式的木制大床。

  只是这房间久不住人,在春天温暖的天气里,竟然一进屋就让人感觉到一点阴冷之气。

  “你住的习惯就好。”周立文“欣慰”地说,但神色间却有点失望。

  “那既然这样,我这就给――程小姐是吧?”店主松了一口气,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我这就去给程小姐拿被褥来,保证里外全新,织锦缎的被面。”

  “好啊,谢谢。”玲珑还保持着满意的微笑,外带了一点意外的欣喜感,好像真的很高兴,其实她是高兴于能让周立文失望。她失望,证明宋心会失望,她终于在被发配的命运中得到了一丝小小的精神胜利。

  看着周立文和店主夫妇全离开了房子,玲珑无力的把简单的行李放到了床上,摸了摸自己的有点发僵的脸颊,不禁苦笑起来。

  女人之间的战争,真是无聊又幼稚!

  眼看着天色有些晚了,她也不等店主来送被子了,连忙赶去饭堂。以她的经验,如果再晚一些,说不定饭也没得吃了,到时候宋心又会说:另外加餐公司不支付费用!那她可就吃亏了,不如现在去吃得饱一点,好有力量反抗他们大大小小的三十六计!

  饭后,她又抢着去洗澡,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此时被褥已经送来了,果然是里外全新,不过织锦缎的被面与事实有点出入。她也不计较这些,山里的春夜还是有点冷的,只要被子够暖就好。

  她裹着被子趴在床上听音乐,心想着反正离那些势利小人远些也不错,至少没有打扰,但还没等她细细体味安静的时光,门外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木质的门窗也“嘎哒哒”的响了起来。

  “程-玲-珑!程-玲-珑!”一个半男不女的声音尖着嗓子叫她,就像个老太监。

  玲珑翻了翻白眼,有心想不理会,可又怕他们闹个没完,另外她也不想示弱,于是跳下床去开门。

  一开门,一个鬼头就“條”的一下冲到她面前,纵然她有心理准备,这时候也吓了一跳,“老钱,别闹了行吧?很幼稚啊!”她的脑袋就算被门挤过无数次,她也听得出这公鸭嗓的主人是谁。

  钱河明,快退休了还在公司混吃等死的所谓公司中层领导,其实就是靠溜须拍马才能存活的可耻人类。跟在他身后的,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两个二十几岁却世故得像四十岁的年青女人,周立文和朱敏,他们三个都是总经理夫人、财务主管宋心的嫡系部队,真正的心腹。

  接下来出场的就是四十多岁的宋心了,一副皇太后的作派,到哪里去都追求众星捧月,然后隆重入场的感觉,尽管总经理是她老公而不是她的儿子,她想当太后还要再熬个至少十几年。

  “没打扰到你吧,小程,我们来看看你住的怎么样?无论如何,这都是公司的失误,朱敏一向马马虎虎的,你不要介意啊。”宋心装着很关心员工的样子,“反正时间还早,想你也不会睡的。”

  “事实上,我正要睡。”

  “那就是还没睡喽?就聊一会儿吧!”宋心脸上笑咪咪的,动作却毫不客气,生生从玲珑身边挤进了房间,“平时大家忙,既然出来了,当然要多交流感情,睡觉嘛,回家后不是有的是时间睡嘛!”

  宋心和她有什么好谈的,难道是和她来摊牌?可是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没做过什么,里子面子都不怕他们。可是――他们不会仗着人多,暴力对待她吧?

  这么想着,她就走到门的右侧去,坐到一个矮柜上。那边离大门较近,手边还有一根看起来很趁手的擀面杖。虽然她觉得宋心不会一时冲动做出打人这么愚蠢的事,不过她还是来个有备无患!

  “我先道个歉吧,让你吃苦啦,程姐姐不会怪我吧!”朱敏吐了吐舌头,以撒娇的语气说道。

  玲珑勉强地笑笑,没有说话,但心里很想把朱敏的假面具扯下来,看看她的面目。

  她以为自己很可爱,可是玲珑只觉得恶心,这小姑娘才大学毕业进入公司,但却市侩得很,不知道大学里是不是有教过办公室政治,反正她很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套,外表纯真热情,背地里不知用过多少阴谋诡计。

  “其实,这里环境还不错。”宋心优雅地说,但从她皱紧的眉头上就知道她不喜欢这里的阴冷和房间中隐隐的霉味,“总算没有亏待员工。”

  “是啊,这里不错,我这也算因祸得褔吧!”玲珑刺了宋心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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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 发表于: 2010-11-26
  正文第二章晚上讲故事

  房间里没有灯,店主给弄来了一盏应急灯,充电后非常明亮,只是照射的面积不大,因而显得宋心极力忍耐怒气的脸有些半明半暗,让玲珑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她平时从没有因为宋心的权势和地位惧怕过她,这一刻竟然有点不安。

  “我觉得这房子气场不好,倒让我想起一个故事。”钱河明插嘴道:“小程想不想听啊?”

  玲珑还没回答,周立文和朱敏就抢着说:“听啊听啊,我们最喜欢听故事了。说说嘛,反正是睡不着随便聊天,程姐姐是不会介意的,哦?”

  “我很介意!你们四个人为什么还不滚,让我一个人享受这山村春夜的宁静!”玲珑心里说着,表面上却只是无语地微笑了一下。

  “好啊,那我就讲讲。不过这故事有点害怕,小程啊,如果你吓得睡不着觉,可不要怪我啊!”钱河明打了两句哈哈。

  原来这一次是要讲恐怖故事吓她,好让单独住宿的她在惊恐中无法入睡!这招数白痴又狠毒,却正好击中她的弱点!她是个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人,看一场恐怖电影,晚上会马上做噩梦。一瞬间,她想拒绝,甚至讨饶,但一见到宋心嘲弄挑衅的眼神,硬是忍着没说,听钱河明说了下去。

  “我也是听说的――听说也是一个旅游胜地的旅店,而且巧了,也是这种当地农民私人经营的农家小院。不过呢,那家店是个黑店。”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故意造成一种惊悚的气氛。

  “那家店的老板夫妇贪财又变态,见不得人家有一点比他们富有快乐,所以只要在游客中看到稍微有点钱的人,他们就会图财害命、杀人灭口。所以啊,去那里旅行的人总是无缘无故的失踪。只不过,他们做案的手法特别高明,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而且也找不到尸体。”钱河明颇有意味地看了玲珑一眼,好像暗示她要小心:“这对夫妻呢,在自己的房子旁边又开了一片地,看着好像打算扩建旅店的意思,不过呢,他们挖了很深的地基,然后一层层浇上水泥,似乎是想建造得结实一点,慢慢地,这小楼还真建成了,接待了好多次外地来的客人。这样看来,那些被杀害的人好像没有沉冤得雪之日了,可是――你们猜,这件事是怎么被发现的,小程,你来猜。”

  “我猜不出,还是老钱你来说吧。”玲珑努力控制着嗓音,好使自己显得平静些,但钱河明说话时的语气和声音,再加上照明灯映衬下的那张长满皱纹的马脸,此刻确实有点吓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冤鬼索命呢,反正这件事被发觉就是很奇怪的。”钱河明走过来,坐到玲珑身边的一张矮几上,“那年他们那个地方下大雨,结果造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山洪,奇怪的是,那么多房子没有被冲毁,偏偏把他们新盖的房子冲塌了。那么结实的房子啊,竟然全倒了下来,然后就露出房子下面的尸体,当时看到那情景的人没有不怕的。那两口子相当变态,他们杀了人后并不直接把尸体处理掉,而是存在一个地方,等存够了四具尸体就挖个深坑,把他们整整齐齐的并排放在里面,浇上一层水泥,然后再凑下一批,等凑够数就码放在上一层,再浇一层水泥,然后还是这样办,一直码了四层,就好像在地面下盖了四层楼一样,每一层楼都住着四个死人。而地面上的客房呢,就是五楼、六楼、七楼,也就是说――住在这个店的人,是睡在死尸的上面,尤其是地面上的一楼,相当于床下面就是死人!唉,说来你也要注意你的地面,如果半夜有什么东西敲床板的话,就是那种当-当――”

  随着钱河明的话音,“咣当”一声,门突然打开了,似乎是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把房间内的五个人全骇住了,齐齐向门外望去。

  门外,黑漆漆的,空空如也!

  “是山风!”瞬间的惊呆后,玲珑喃喃地说,但心里并不确定。这种天气,山风会那么大吗?虽然因为怕遭受到这伙人的暴力对待,她刚才是把门虚掩上以方便逃跑的,可这木门很严实,不会轻易打开。

  “对不起啊,我没关好门。”她努力说服自己,笑着说,同时感到有些懊恼,无论门为什么会开,她被吓到了倒是真的。

  “吓到你们了吧!”她补充了一句。

  在某种程度上,宋心的目的达到了,这可笑的精神虐待把戏很有效果。钱河明业务水平虽然差,讲故事还真有一套,说起话来抑扬顿挫,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跟着紧缩。而他们一定早听过这个故事了,现在只是等着看她的笑话,来满足他们虐待快感。然而这毕竟是讲一个恐怖故事,虽然他们有心理准备,但这阵突如其来的山风和响亮的开门声造成了意外的惊悚效果,把每个人都吓到了,也就没人注意到玲珑被整的状况,反而无意间让她得到了报复的快乐。

  “呵呵,一定要把门关好啊。”钱河明第一个反应过来,“这可是山里,多鬼多妖的,小心啊!”

  “说起这些灵异现象――如果他们找上你的话,就算关门也没有用!”周立文也缓过了神,“我倒相信灵魂之事不过是一种能量,你一想,就会产生一种脑电波,把他们召唤出来,尤其是单独居住老房子的人。”她见玲珑没有关门的打算,只好上前去把门关上。

  “是你说的那个加拿大事件吗?”朱敏见宋心向她使了个眼色,连忙接过话来,“这个我来讲。”

  “明天再讲吧,不是要一早起床爬山吗?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玲珑可不想听他们再继续对她精神施压了,语气中不自禁有些软弱。她一个人住在乡村一个单独的小屋里,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睡不了觉了。

  “听完嘛,真的很有意思。”朱敏故作天真的撒了个娇,然后不等玲珑同意就说了起来,“就是说一家加拿大人在乡下买了个房子,环境啊、价钱啊都很不错,一家人高高兴兴搬了进去。前几天晚上还很平安,但有一天晚上,夫妻俩正一起在楼下看电视,就见到他们五岁的小女儿从楼上走了下来,浑身都透着不对劲。就是那种眼珠动也不动,直直地盯着前方,然后身体也僵直着走。”她说着还站起来模仿她所说的那种样子。

  “不就是梦游吗?”玲珑分散着自己对朱敏所说的话的注意力。

  “是梦游啊。”朱敏点点头,“问题是那个小女孩从来没有梦游的毛病,为什么突然会生病呢?不过这夫妻两个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断她,只是跟在女儿后面。只见小女孩慢慢走到了花园里,在地上铲了几铲土,然后就慢慢转过身,继续回到楼上去倒头大睡。夫妻两个以为是小女孩白天玩得太累了,还记挂着在花园里种花的事才会梦游,所以并没有理会。哪想到从那天开始,这小女孩每到午夜十二点就会梦游,而且总是到花园里铲几下土就离开。夫妻俩个觉得不对劲了,就带女儿去看病,可是医生也束手无策。而这个小女孩呢,只要住到别处,就不会有这个毛病,但一回到家,就必定会这样。”

  “一定会有古怪吧?”宋心假装不知道地问。

  “可不是嘛。”周立文接着说下去,“后来她的父母越看越觉得蹊跷,于是就在那个小女孩经常挖土的地方深挖了下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竟然在那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孩的骸骨!经检查,就是一个五岁小女孩的尸骸,死于几十年前的。你们说小女鬼为什么找到那个小女孩?是要找人为她报仇还是要找替身?”

  “这可难讲了。”钱河明很懂行似的抚了抚眉头,“依我说,这么多年了,偏偏要找个小女孩,一定是要找替身。要不是那对夫妻醒悟的早,说不定女儿就会被附体了。不过话说回来,尸体埋在脚下总是不好的,时间长了,怨念就会成为害人的意念,躺在它们上面的人总会倒霉的。”他边说边有意无意的瞄了一下玲珑的床,暗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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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三章绝美的身体

  “这下讲完了吧?”玲珑站起身来,不想再奉陪宋心一行人玩这无聊的把戏了,虽然明知道这会得罪人,不过她还是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不愿意被他们的意识影响到自己,不想让他们努力营造的恐怖气氛来吓她,“这些灵异故事可真是好听,可惜我累了,明天再说好不好?”

  “呀,影响小程休息,人家可不高兴了。”宋心有点不快地说,“咱们走吧,明天还要早起。不过小程啊,你一个人住这里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你小心点,在陌生的地方,谁知道有什么呢?”

  她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她的嫡系部队也和玲珑寒暄着告别,转眼消失在门口处。玲珑长吁了一口气,感觉她的房间好像蝗虫过境一样,把刚才那份宁静和安详啃噬得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不禁暗叹一声,怀疑自己为了争一时之气而跟来旅行,并不是个好主意。

  她又呆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拿着灯照了一下床底,就见床底空荡荡的,除了她的一双运动鞋什么也没有。这让她不禁松了口气,狠狠嘲笑了自己一阵才又脱衣上床,但经过这么一闹,她现在已经没有好心情听歌了,只好关灯入睡。只是,她越是自我强调不要想刚才那两个故事,那两个故事就越像在她脑海里演电影一样反复重播着,而且还在她的幻想中具象了起来,变成了血腥的一幕一幕。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每当她就要睡着的时候,就有些细微的声音让她立刻惊醒。也不是什么大的声音,就是夜风拂动窗棂的微动、细小的虫鸣、和木质家具偶尔发出的“咔咔”声。但就是这些声音在这个异常安静的夜里吵得玲珑一直不能进入深眠,人虽然半梦半醒,但感觉却异常敏锐。

  天哪,饶了我吧!

  她无奈的翻过身去,却忽然觉得门动了一下!

  不是看到的,是“感觉”到的,因为她一直闭着眼睛。

  接着,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门框上出现了一双手,手形极美,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油,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雕刻着狼头的银戒指。这双手在木质门框上反复摸索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就好像盲人看不见路,以手来探知前方的路一样。

  玲珑的心蓦地紧缩,躲在被窝里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也不敢张开,可脑海中却清晰地闪现着这一幕幕的场景。

  只见“她”摸索了一阵子,而后慢慢地探出了身子。

  是个女人,全裸着,月光下莹白的女体曲线曼妙、身材绝好――浑圆而饱满的双峰、纤细柔软的腰、腹部线条结实,双腿修长但又肉感,一切都完美无暇,只有一样是不好的,那就是她没有头,只是一具女人的身体!

  她像猫一样优雅无声地向玲珑走了过来,一双雪白的脚仿佛是在地面上滑过一般轻盈,但才走不到三步,又凭空消失了!

  玲珑只觉得身下一空,蓦地惊醒过来,张大了双眼。

  床前的地面上,月光斜斜地照射在地面上,投下了屋檐的影子,但并没有什么无头女人。

  原来是个梦!

  她松了一口气。

  一定是那几个混蛋刚讲的故事进入了她的潜意识,才使她做这个怪梦的。没事、没事,继续睡。她自我安慰着,翻身再睡。可知不为什么,她的耳朵一直自动竖着,总觉着有什么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虽然事实上房间内并无声响。就这样过了好久,她才渐渐睡着,但这时,门又被打开了。

  现在她的脸是朝向墙壁的,却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门边的手和同一具女体。

  那女体仍然向玲珑的方向走了过来,但这一次她多走了几步,走到了屋子的中间后,才如同雾气一样渐渐透明、消失。而且因为走得近了,玲珑看清楚这女体的左肋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红印子,枫叶的形状,也不知是胎记还是什么。

  玲珑又一次惊醒,心跳几乎停止。真的是梦吗?为什么那么真实,难道自己受的心理暗示如此之深?还是――

  她睡不着了,开始时不敢爬出被窝,但最后还是鼓足勇气爬起来,打开了那个应急灯。

  应急灯照射的范围有限,不能照亮整个房间,让那些旧家具在昏黑中显得有些影影憧憧的,在玲珑此刻惊疑的心情下看来,更觉得鬼气森森。

  她盯着房门,心里怕得要命,生怕真的有一个无头女人开门进来,直看得眼睛都酸涨了,心中想了几百遍要到主屋那里去,可是又不愿意让宋心等人嘲笑,只好围着被子坐在床上,倔强的坚持着,祈祷着鸡鸣日出的时刻快点到来。

  当当当――

  角落里突然传来了钟鸣声,吓得玲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这屋里确实摆着一个废旧的钟表,不过早已停摆,从她进入这个房间以来,没有过一丝动静,为什么好好的又响了起来?而且现在已经是午夜三点了吗?

  她哆哆嗦嗦地拿过灯照了一下自己手表,确实是三点了。再照一下发出声音的角落,那个老式坐钟也确实摆在一个破木椅的上面,只是那个钟表连表针和钟摆也没有,怎么会报时的?!

  忽的一下,玲珑感觉到一阵风从门口处吹来,把她的头发都吹乱了,下意识地转头望去,门边的景象让她差点惊声尖叫,手中的灯也几乎掉落在地上!

  那个绝美女体又出现了,还是在门框上摸索一阵,而后走进房间里来,好像在重复着某一个程序。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象前两次一样凭空消失,而是一直走到床边来!

  玲珑浑身冰凉,缩在角落里连气也不敢喘,完全吓呆了,眼见着那女体越来越近,月光照射出来的阴影都罩在了她的身上,而这时,“她”走到床边后忽然蹲下身去!接着,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爬到了玲珑的床底下。

  玲珑再也忍耐不住,跳下床就跑,但却被床下突然伸出的两只美手抓住脚腕,“呯”的一下扑倒在地,手肘直接撞到了地面上,疼得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她又一次惊醒了!

  竟然又是个梦!

  身下一阵凉意袭来,手肘处疼痛不止,举目四望,环境是熟悉的,而她则躺在地上,看来是因为刚才的噩梦而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爬起来,拧亮了应急灯。此刻梦虽然醒了,恐惧却依然在。那个梦也太真实了,她甚至还能感到那双手握在她脚腕上的感觉!

  她赤脚站在砖地上,犹疑着提着灯四处照,大门、钟表、家具,什么也没有,那么――床下呢?是不是有什么正藏在她的床下,看着她的脚,打算着要怎么抓住她?假如她伏下身子看,会不会正好看到一个女人也正在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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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四章床下有死人

  不,绝不会,一切不过是个梦罢了!床下能有什么?一定是钱河明讲的那个故事让她在潜意识里编造出来了这个梦,还有那个加拿大小孩梦游的故事也给了她强烈的心理暗示。现在公司的人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她一定不能输,要自己解决问题。只要看一下床底,只要看一眼,证明下面什么也没有,她就可以安心睡觉了,然后明天神采奕奕地去爬山,粉碎宋心的所有阴谋。

  她这样对自己说着、反复做着心理建设,然后咬着牙慢慢蹲下身子,忽略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全竖的惊恐,拿着灯照向了床底。

  灯光一寸寸的从左到右扫过床底下黑暗的地带,空的;再从右到左扫了回来,还是空的。

  玲珑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确定折磨她的只是个噩梦而已,感觉自己相当白痴,可是,正当她想要站直身体,不再胡思乱想时,灯光偶然掠过了床底的一块地面,然后自有意识一样停在了那里!

  那里,平整的砖地平白无故地鼓起了一块,砖缝间还泛着新土的潮湿之气,而就在那片突起部位的周围,有一双女人的赤脚脚印!

  玲珑受惊一样地迅速跳上床,一直缩到床角去!是真的!是真的!真的有个无头的女人爬到了她的床下去!

  她吓得浑身发抖,连喊叫的勇气都没了,房间中死寂一片,只有她抑制不住的粗喘和牙关打颤的声音。她一动也不敢动,惊恐地等待着,也不知是等的什么,只是一种躲避的本能支撑着她。可是这么等了半天,房间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是她眼花了?还是月影和灯影造成的错觉?也许应该再看看!

  灯还扔在地上。

  玲珑爬到了床边,哆嗦着掀起了床单,倒着身子往床下看。

  她多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啊,可是却亲眼看到平整的砖地上,有一条大约与床等长的隆起处,只不过隆起的部分足有一尺高了,比她刚才看到的还要突出更多!

  从尾骨到椎骨,一股凉意迅速升了上来,仿佛那只美手不再摸索门框,而是改为抚摸她的脊背,然后要进入她的身体似的,这使得玲珑什么也顾不得了,惊恐地狂奔出去,拼命砸主屋的大门。

  深更半夜的,她这样一番闹腾,所有的人都被惊醒了,不仅有店主夫妇,连宋心他们也跑了出来。

  “程小姐,怎么了?”店主问。见玲珑满脸冷汗,脸色白得没一点血色,一看就知道吓得不轻。

  “我不住那间屋了,那里――那里有问题!”玲珑硬挤进了屋里,觉得站在院子中也不安全,只有在人群中,她背上的凉意才消退。

  “可不敢这么说。”店主老婆拦了一句,有点不快,“这要是传出去,我家就再没人来住了!”

  “不是――是真的!那个床底下――”

  “听鬼故事吓的吧?”宋心接过话来,被打扰睡眠的恼怒此刻已被欣赏折磨玲珑的成果而代替,“都是老钱和小周不好,大晚上的讲什么恐怖故事!”

  她努力要表示一下同情,却掩饰不住奸计得逞的得意。而玲珑则根本无暇理会她和那些强力忍耐着笑容的宋派走狗,只是双手抓住店主的胳膊,“真的,我看见有个女人爬到我床底下!”

  “你看,还是那两个故事造成的。”钱河明笑了一下,“我可真是该死,把小程吓成那样。这样,明天我请你吃山珍陪罪吧!”

  “我看还是这样好了。程小姐和哪位挤一挤吧,不要再睡那间房了,一个女孩子――”店主看得出这些人合伙欺侮玲珑的情形,虽然同情玲珑,但更想息事宁人。

  可玲珑却仍然抓住他不放,“不信你去看看,床底下的砖地鼓起来好大一片,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好好好,这就去看看。”店主叹了口气,知道不那么做,玲珑的心也静不下来。他坚信是玲珑发梦才会吓到,所以也不怕,回屋拿了手电,向老婆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往外走。

  “我们也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把小程吓成这样。”宋心故意看笑话,于是一声令下,一大群人也跟了出去,这样玲珑不敢一个人留在主屋了,虽然不愿意回到那个杂物房去,却也只能如此。

  一大群人挤在一起,房间登时拥挤了起来,恐惧的感觉稍减。

  店老板左手拿着那个一直丢在地上的应急灯,右手握着把光芒雪亮的大号手电,按照玲珑所说的,伏下身去看床下。他只看了一下,就立即直起身来,讶异地看向他的老婆。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说:玲珑没有杜撰,也不是发噩梦!

  老板娘见状也急忙趴到地上,和店老板一起又看了一遍,然后两个人直起身来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不是潮气太大吧?”店老板问了一句。

  她老婆还没回话,玲珑就说:“不是啊,我睡前还是好好的。”

  “那是地震前兆吗?”朱敏瑟缩了一下。

  “不可能只有这里出现预兆吧,再说,小程说,有个女人――”周立文紧张之下冲口而出,但又立即噤声。

  “搬开看看。”店老板一咬牙,决定弄清楚事实。

  他明白,这几个只是外来客,就算含含糊糊的蒙混过去,对他们的小店也是不利的。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要有一个人多一句嘴,他的生意可就完了!

  他向他老婆使了个眼色,老板娘就立即跑到角落去拿出来两把铁锹,在钱河明和另一位一直闷在房间里的男同事的帮助下,把大木床挪到一边去。立即,床下那个突出的部分就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其他的砖都是旧旧的感觉,唯独这里的砖,一看就是新铺成的!

  店老板这时候有些惊疑了,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仿佛在寻找支持,见其他人都没有走出这间屋子,但每个都是神情紧张,知道还是要靠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蹲下身去。

  砖很松,手一扒就松动了,根本用不到铁锹。他一块块的把砖拿下去,渐渐露出下面的土层。

  土层看起来也很松,就像是随便撒上的!

  店老板咽了咽口水,强烈的不良预感让他呼吸困难,感觉心脏就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他再一次抬头看着众人,见他们都没看自己,而是盯着那露出的土层看,只好伸出发抖的手,拂开了那层障碍。

  土层下面,露出一角塑料,店老板被这些意外弄得大脑发僵,想也没有想,下意识的伸手一掀,立即有一堆白花花的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

  寂静了几秒,数声尖叫同时响起,然后所有人都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玲珑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扑倒在地面上,近距离看到了土里埋的东西--

  一具尸体,虽然已经腐烂,可是还能看得出那是一个比例完美的女人,遍布全身的尸斑中,一块红色的枫叶胎记分外触目。

  尸体的脖子上没有头,而是摆在脚边。可那是一个男人的头,面目狰狞的脸上遍布着络腮胡子,失去了光华的眼珠死死地瞪着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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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五章昔日恋人

  报警电话响起来的时候,燕风和古龙正在进行电脑游戏PK赛。

  “一会儿回来,我再杀得你片甲不留。”古龙抓起桌子上的警帽。

  “我怕你吗?!”燕风斥了一句,伸直了腿,舒舒服服地半仰躺在椅子上。

  “起来起来,我们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都被你这样的人破坏了。”古龙催促他,“跟我来一趟吧,屡破奇案的刑侦之王。”

  “我正在休假。”燕风简单直接的拒绝。

  “我管你是不是休假。”古龙更加直接,“你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休个假都没地方去,也不去找个女人,偏偏来折磨我,现在你得付出点代价!”

  古龙边说边走上来硬扯,燕风没办法,只得跟着站了起来,心中暗叹了口气。

  难道他不想找个女人,好好恋爱结婚吗?以他的条件不知道有多少小女警、小护士、小灵魂工程师追求,可他就是无法接受。不是因为忙,而是因为往事不断地折磨着他,让他无法前行一步,成为了一个彻底的爱无能者,能有许多女人,可就是不能爱上一个。

  古龙是他在公安大学的同班同学,很对脾气的好朋友,不过与他不同的是,古龙有着与世无争的温和个性,又因为是本地人,所以毕业后就回到景县公安局工作。

  景县民风淳朴,恶性案件不多,加上古龙为人忠厚、勤恳,所以不过短短十年,就当上了县公安局长。不过他这局长没有一点架子,又由于警力较少,所以也要轮值夜班。燕风晚上无事可做,也陪他来了。

  “你不是说你们县的治安好得可以夜不闭户吗?吹牛!”燕风坐在副驾驶上,裹紧了身上的夹克,从不知道山间的春夜是如此寒意袭人。

  “本来很好,我干了十年了,只有过三起伤人案,还是外地的罪犯流窜作案的。”古龙皱紧了眉头,正色道:“我也正奇怪呢?怎么会出现杀人案的。老燕,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至于官面上的手续,我去办理!”

  “我才不管!我妒忌你,同样的人,为什么你轻轻松松当了局长?我就是跟你来看看而已。”

  “拜托,你是大城市里市级局的刑警队副队,也是科级,我们待的是小地方,你和我差不多。”古龙解释着。其实心里也明白,燕风不过是说说而已。

  同学多年,他很了解燕风,知道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而且在刑侦方面很有一套。上大学时是高材生,毕业后本市的很多大案要案也都是他带领手下侦破的。只不过他这个人我行我素,说话直率,因而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虽然屡立奇功,升迁却不快。

  “反正我不管!”燕风继续嘴硬。

  古龙不反驳他,由他去说,只是认真的开车。景县不大,路况又不错,所以不久就到了案发地点,而他手下的两名警员已经先到了。

  “现场勘验人员和法医一会儿就到。”一名警员向古龙汇报着情况。

  燕风见状,自己先走到院子中去。

  这个农家小院其实院子很大,但燕风还是一进院门就先注意到了玲珑。因为其它的当事人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只有她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一棵大槐树下,身上只穿一件白色睡衣,赤着一双雪白的脚,脸色更是苍白,整个人看来就像一缕幽魂。

  她的睡衣虽然是保守型,不过还是遮掩不住她美好的身姿,让燕风的眼睛好好地吃了一顿冰淇淋。

  “小姐,我是警察。”他走过去对玲珑亮了一下证件,然后脱下外衣和鞋子,“先穿上这个,受了凉就不好了。”

  此刻的玲珑连吓带冻,包括大脑在内,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僵硬的,听燕风对她说话,只是恍惚地略抬头看看,连话也没力气回。

  燕风只好亲手把自己的夹克披在玲珑的身上,又弯下身把她小巧的脚放在自己运动鞋里。

  玲珑只觉得他的体温从鞋子和夹克上迅速传递到她冰冷的身体里,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惊吓和委曲都得到了安慰,虽然还是没有说话,眼睛却涌上了一层雾气,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看得燕风忽然对她产生了一股怜惜之意。

  “老燕,这边。”身后传来古龙的声音。

  燕风对玲珑笑了一下,和古龙一起走向杂物房。

  “什么时候了,还泡妞!”古龙一进门就看到燕风给玲珑套鞋子,忍不住骂了老友一句,“而且手段越来越高杆了,那小妞一看就一脸单纯,这么雪中送炭,一定立刻上勾。”

  “工作时间禁止讨论私人问题!”燕风回了一句嘴,一脚已经踏入了那间杂物房里,而迎面扑来的一股尸臭让他咽下了后面的话。

  先期到达的两名警员比他们早到了不到五分钟,可那些因半夜里听到动静而爬起来看热闹的乡亲们已经堵住了门口,他们只好在外面维持秩序,所以燕风和古龙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古龙不禁掩住了口鼻,转头一看燕风,见他此时已经收起平时那股慵懒之气,一脸严肃,慢慢走到了尸体所在的位置去。

  他拿过古龙递给他的手电照射在尸体的身上,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才说:“老古,有你忙的了。这是明显的杀人分尸案,而且看来时间不短了,可是尸体是女人的身体,头却是男人的。就是说,还有其它与之相关的凶杀案,也要有其它的尸体要找到,不然这案子破不了。”

  “这还用你说,明摆着的事,真是个变态混蛋!”古龙骂了一句,再一次移动手电筒照射尸身。

  而当他的手电光扫过女体的腰际时,那块红色的胎记突然闯入了燕风的眼帘,让他的心有如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他刚才看得仓促,还以为那是一块较大的尸斑,此刻意识到情况的不同,连忙捉住古龙的手,把两把手电的光线全集中在女尸的腰际。

  果然,是一块红色的枫叶形胎记!

  燕风转身跑到门边去,呕吐起来!

  他见过比这恶心许多倍的场面,接手过更血腥和凶残的案子,可从没有觉得肚子里像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恨不得把刚才的一幕从脑海中清除出去。

  那具腐烂着布满尸斑和蛆虫的女体,曾经被他抱在怀里温存着、曾经和他热烈的贴合着,而且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没想到十年不见,竟然是如此模样!

  那是他初恋情人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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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六章往事的影子

  “老古,这个案子我想介入。”回到警局后,燕风立即对古龙说。

  “你这家伙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古龙瞄了燕风一眼,“可是你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你有什么发现?还有,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会呕吐?”

  燕风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先不说我们是多年的好友,就算是根本不认识,如果此事和案子有关的话,你也有义务说出来。”古龙盯着燕风变白了的脸,“你辨认出死者的身体了,或者说一部分――”

  “老古!”燕风打断好友的话,实在不愿意再想起那头身相异的情形了,“你还记得乌拉吗?”

  古龙愣了。

  他怎么会不记得乌拉,那可是中俄混血的美人,当年燕风摘得这朵艳丽的玫瑰花时,赢得了多少或艳羡或妒忌的目光。每年寒暑假,乌拉都会从原水市来到他们学校找燕风,那时候学校里全体男生都会晚回家几天,就为了能一睹芳容,虽然那是属于燕风一个人的。

  “你没看错吧?”古龙有些难以置信,“要有证据才行,她又没有――没有头。”

  “她的亲人都去世了,每年寒暑假她都来找我。我们一直同居,我怎么会认错她的身体。”燕风有点烦躁,“她的左肋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红色枫叶胎记,再往上一点,就是左乳根部有一条细长的红痕,乌拉常说那是枫叶的一条脉络。还有,她出过车祸,锁骨、肋骨、臂骨都断过。她的血型是AB型,如果你们的法医够快,不久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对是错!”

  “好好,你别激动。可是我们这里没有法医,要去市里才行。不过你放心,那个法医官我认识,技术一流,好多省市还请她去指导工作过,绝对不会漏掉一点犯罪的蛛丝马迹。”

  “对不起,我有点乱。”

  “这么多年朋友了,你说这个干嘛。”古龙拍拍燕风的肩,“你这么多年没有个固定女友,是不是――还爱着乌拉。”

  燕风没有回答。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忘不了她是因为还爱她吗?还是因为那不停的折磨使他想忘也忘不掉?正如他说的,他现在很乱,他现在只想找到凶手,还想破解那多年没有破解的谜题!

  “古局,证人已经带来了,您要亲自问一下吗?”一个小警察探进头来问。

  “好,我们亲自问。”古龙应了一声,和燕风来到了问讯室。

  一进门,燕风还是一眼就在八个人中看到了玲珑,见她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他的夹克和鞋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她的膝上。

  他没说话,只送给她一个温暖的目光,然后就听着古龙耐心细致地询问事发前后的各种情节。听着听着,燕风就明白了,来旅游的十三个人是共属一间公司的,还有六个住在隔壁的小旅店,而且他们从头到尾都在想办法欺侮这个名叫程玲珑的丫头。

  这激起了他锄强扶弱的保护欲望,于是插嘴追问那几个人讲故事的细节,问起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巧合,才讲了恐怖故事就出现了凶杀案,还一个劲追问他们离开那间独立小屋后都做了什么,给那几个人强大的心理压力,好像警方怀疑他们事先的故事与这起案件有关一样,吓得那几个人拼命地解释。

  一旁的古龙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心里也觉得以宋心为首的人很过分,因此也不拦着燕风,只等他胡闹够了,才道:“今天就到这儿,谢谢各位的合作。我们安排了镇上的旅店给你们住,但是你们也知道,现在是旅游旺季,房源紧张,所以环境不大好,我这儿先道个歉。不过呢,希望各位先不要离开本地,这件事太蹊跷了,请你们配合一下我们警方的工作。当然啦,明天各位还是可以自由活动,反正你们不是来旅行的吗?时间还有。小刘,送证人先回去休息。”

  他一番连哄带吓,把这几个人送出了警局。玲珑在经过燕风身边时,把手中的衣服和鞋子递到了他手里,很感激地道了个谢。

  “保护市民是我们应该做的,有困难找民警嘛!”玲珑如此郑重,让燕风有点不好意思。

  “不,还因为审讯的事。”玲珑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聪明的丫头!”古龙踢了燕风一下,示意他穿上鞋。从案发现场到这里,意外一件跟着一件,燕风一直没机会找鞋穿。

  “她明白你刚才的盘问是在给她出气呢!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撺掇我泡妞!”燕风用古龙说的话堵他的嘴:“办你的大案吧!”

  他说着,望向窗外。恍然间,那种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出现的被窥伺的感觉又来了,好像是良心的责问一样,让他迅速把玲珑的身影从脑海中清除。

  “你说了要帮我,案子不破,我可不放你回去。”古龙道:“天快亮了,现场勘验的初步结果还没有,你是先回我家歇着,还是怎么着?”

  “我在这里打个盹儿就行。”燕风指了指审讯室里的长椅,心中纠结多年的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他躺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本打算考虑一下案情的,可不知为什么却感觉疲惫极了,不久就睡着了。入梦的同时,感觉怀里也钻进了一个女人凉软的身体,像一条蠕动的蛇一样。

  又来了,她又来了!燕风无力地想。

  “你忘了我吗?”怀中人和往常一样说着:“你说过不会忘记我的。”

  燕风想说话,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嘴。

  “你是男人,说话要算话。不然我会很惨的,你不明白,没有人爱是很惨的!你不想我在地狱里受煎熬是吧?”怀中人继续轻声细语地说:“你只能爱我,如果爱上别人,我的心会被放到油锅里炸的,我还会被很多觊觎我的鬼怪分尸,一人一块,都拿走,有的是胳膊、有的是腿,有的是头,有的会拿我的内脏,我好疼啊,真的好疼!是你害成我这样的,假如你当初不和我争吵,和我一起去的话,我现在会好好的和你在一起,或者还有孩子。不要爱上别人,你对不起我。”

  怀中人那平直却又哀伤的调子软绵绵的持续着,让燕风在睡眠中又陷入了自责之中。他想喊,喊不出来,想动,却感觉身体被一块冰包围着,根本动不了。

  于是他只好放弃,任那反复出现的情景再度折磨着他。

  见燕风不动,怀中的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样才乖嘛,你是我一个人的,永远都是,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你也是我的。是你害了我,所以你要一直爱下去。”

  女人轻笑着,万般柔情地吻燕风的脸,抚摸他的身体,然后慢慢展成一块黑色布料,把他从头到脚包在里面。

  “这样你就逃不脱了,永远是我的了!”

  黑暗之中,燕风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具洁白的女体,左肋上有一片枫叶状胎记。

  “乌拉。”他终于可以开口。

  “你忘了我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他。

  燕风吓了一跳,猛得睁开眼睛。眼前,那女体迅速的腐烂,而她的颈上,有一颗男人的头!

  “错了!错了!”他大叫着扑过来,而燕风则蓦然惊醒,发现早上的阳光正照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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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七章头的主人

  过去了!

  他眯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无力地想。

  每个人都以为他能追求上这样的美人是手段高超,其实他们能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们是高中同学。乌拉的美丽,招来了太多无良之辈的垂涎,而她的母亲,和个不知名的俄罗斯男人生下她后,又和另一个外国男人跑到了地球的另一边去,只留给了她一笔生活费。

  只有他保护她,因为少年心中那模糊的情愫,因为他从小就立志当一名警察,也因为他骨子里天生的那股侠气。所以,她爱他,不爱别的男人!

  仅此而已!

  后来,他们考上了不同的大学,两人也陷入热恋,成为众人眼中令人羡慕的一对。再然后,在毕业的那一年,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使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他本来要陪她去两阶山的,可是因为赌气而爽约了。而从那天开始,她就失踪了,原水市中医学院的四名大学生失踪案已经成了一个十年悬而未解的疑案。

  他感觉她并没有死,可是她却时常出现在他唯一的梦境里,那样真实而痛苦。她反复地出现,也让他反复的谴责自己,让他觉得爱上别的女人是一种罪恶、是一种彻底的背叛!

  她每次都说:是他杀了她!

  “燕队,古局叫您去一趟会议室。”一个小女警敲门进来。

  “哦,谢谢。”燕风微笑着答了一声,起身从那个脸色微微发红的小女警身边走了过去,心里咒骂古龙不止。

  叫他去会议室而已,用的着非要让个小女警来嘛!

  他知道自己是很有吸引力的,尤其是微笑的时候,可那家伙也不用无时无刻把他扔到桃花阵里。古龙是一番好意,想让自己尽快安定下来,但是其他人只知道乌拉的失踪,不知道他那些阴冷的梦境,不知道每当他对某个女人有哪怕一点的好感,乌拉就会潜入他的梦里,诉说着他的无情。

  他是警察,给人的感觉是坚强、果敢、机智,是一切罪恶和阴暗的克星,可他也是人,在感情方面尤其软弱,那些无法解释的梦让他没有力气去爱别的人了。这些,他无法和任何一个人说。

  他走进会议室,威胁性地看了古龙一眼,就开始开案情分析会。

  从昨晚发现那具错位尸身到现在,证据还没有搜集那么多,所以只是先初步讨论一下。

  按店老板所说,这阵子是旅游旺季,两周来他的小店的旅客入住率一直是客满状态,一共接待了四批客人,只不过只有程玲珑一个人住过那间杂物房。平时那个房子是锁着的,他老婆比较爱干净,隔几天会打扫一下那里的卫生,但也一直没发现什么。

  “给他去讲一下政策,不要让他乱讲。这是凶案,别又弄成封建迷信那一套!”古龙嘱咐了一句。

  一名刑警点了点头。

  “那么之前的几周,有没有什么不合常理的事发生吗?”燕风插嘴,“有没有问过店老板?”

  “这个是我亲自问的。”古龙说:“他回忆了很久,说大约十天前有一个团来过,他们入住后的第二天早上,本来说好是去看日出的,那是要半夜出发的,可是竟然全体睡过头了,日上三杆才起床,包括店主夫妇。你知道,庄户人家惯于早起的,所以这事很奇怪,当时他们还说,也许是被什么山精迷住了。”

  “现场勘验结果呢?”

  “鉴证科的人还在做,不过从目前现场的情况来看,有价值的东西不多,除了那对女人脚印。”

  “那似乎是泥脚印,可我来了好几天了,这里不是一直没下雨吗?”

  “没错,所以这是目前勘验的重点。”古龙点头道。

  “我认为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要调查十天前的那个旅行团,假设其中有本案的犯罪嫌疑人的话,有可能迷倒其它人作案。我虽然不是法医,但以尸体的腐烂程度而言,那个时候作案的可能最大。时间相符、有作案的机会,所以这条线要重点跟进。”燕风说。

  如果没有直接证据,那么这些零散的线索就是最重要的!

  “还有,店老板已经认出了人头的主人。”一名刑警说。

  这引起了燕风的高度关注,如果知道了这个人头的主人,或许很快就能查出乌拉的头在哪里!

  “这个人叫王三,外地人。单身,三十八岁。几年前来到景县,一直以贩卖旅行纪念品和给游客画速像为生。独居,和别人绝少来往。我们又调查过几个当地的商贩,证明他经常在后山小瀑布那一带活动,除了个性孤僻,并没有什么劣迹。”

  “画速像?”燕风有点疑问:“水平如何?”

  他只听说过中国艺术学院的学生,在外国留学时跑到广场上给人画像赚取学费,在中国的某些大城市也有,但还没听过有流落外地的人,在山区给人画速像呢!是他太孤陋寡闻了?

  “听说画得惟妙惟肖,极其神似,旅游旺季的时候,生意好得不得了,很让人妒忌呢!”

  “先去他家看看,另外找人详细调查这个王三的情况。你说呢,老古?”

  “听你的,你可是我们请来的破案专家。”古龙调侃了一句,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可见这件凶案给他的压力也很大。

  王三租住的是镇上的一间简陋民房,地点比较偏僻,七拐八拐才到,给人感觉好像是他不愿意被任何人找到一样。

  一进屋,燕风就判断出王三绝对是个假名子,他也绝对是个受过艺术教育的人,这从他屋子里的摆设和品味就能看得出来,虽然有着单身汉的房间的凌乱,但在许多地方又看得出独具匠心的设计,再翻翻他的画作和一些风景照片就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仔细地检查着王三的东西,没有什么发现,除了几个小模型。那些模型是木制的,被刷成各种艳丽的颜色,样子有点像金字塔,但又不是,在模型的侧面有棱角。

  “这是什么?”古龙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直觉里,觉得这东西透着古怪。全拿回警局去!”

  古龙叹了口气:“看来人是不能闲着。想当年在公安大学时,我虽然不算高材生,也是成绩不错的,哪想到在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小县城里一住十年,连脑子都僵了,一点也不知道从何入手。”

  “我倒宁愿能这样,如果所有的警察都闲得忘了怎么破案,就等于全国都像景县一样平安了,那多好!”燕风拍了拍古龙的肩:“别感慨了!赶快回去查查这几年失踪人口的档案记录,这个王三很可能是故意隐藏在这里的,要查出他的底。”

  “那就先查他来到景县这几年间的,如果没有,再往前追。顺便看一下通缉档案,别是他犯了什么事,才跑来这避风头,结果被仇人追杀的。”

  “你看,你脑袋还没有僵。”燕风微笑,“稍微一刺激就灵活了起来。算了,我们回警局开展大海捞针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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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八章两条人命

  王三,原名王立志,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画家和摄影师,失踪前二十八岁。十年前,他告别了女友和家人,说要流浪一年,寄情于山水之间寻找画作和摄影作品的灵感,然而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因为他是随意行动的,没有计划,也没有和家里联系,所以当年虽然狠查了一阵,可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前几年,他的家人已经向法院申请了宣告死亡,因此在法律上,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是十年前失踪的吗?乌拉也是十年前失踪的,这是巧合吗?燕风沉默不语,心里又涌起乌拉的面容。除了她在国外杳无音讯的母亲,她唯一的亲人是他,他没向法院申请宣告乌拉死亡,所以在法律上她还是活人,可她到底是死是活?那么自己的梦境是什么?如果活着,她又在哪里,为什么不出现?如果死了,她的头到哪里去了?

  “还有啊,初步尸检已经出来结果了。”古龙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你――能听吗?”

  “我能。”燕风挺直了脊背。

  乌拉失踪十年了,他有着所有的心理准备,那天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突然看到她的尸体,一时无法想像会是那个样子,也没想到会在那种环境下“见面”。

  “女尸――可以确定就是乌拉了。”古龙审慎地挑选不太刺激的句子,“虽然我们不像国外那样有完整的牙齿和指纹记录,但是你提供的线索比较详实,而女尸具备你所说的全部特征。”

  “是吗?她果然是死了!”燕风轻轻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古龙听还是自言自语。

  “更细节的问题,我看我们要亲自去问问法医。”

  “好。”

  “我要告诉你啊,这位法医官可是个奇特的人哪!”古龙一边走一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着,想化解燕风一脸的阴霾,“这是位非常出色的女法医,不过已经三十七岁了,却还没有结婚。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而是因为――”

  “你不是又要给我推荐女人吧?”燕风无奈的叹口气。

  “这次决不是。虽然我并不反对女大男小,反正现在姐弟恋正流行,而且据科学论断,这是最符合生物学的组合。”古龙笑笑,“不过她比较极端,你一定接受不了。”

  “怎么个极端法?”

  “也不是极端,是有点两极分化,性格和长相都是这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燕风见古龙神色古怪,产生了一点好奇心。

  “她的外号叫两条人命。”

  “什么意思?”

  古龙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完全没有了成熟稳重的县公安局长的样子,倒有点像回到了大学时代,还是那个和一群男生趴在窗口偷看过路女生的毛头小子。

  “意思是――她的体形丰腴,是男人想像中那种最性感优美的身材,但是千万不要看她的脸。其实也不是丑得没法见人,只是她长得有点――有点粗豪,化妆技术又不太好,总让人觉得怪怪的。如果她从远处走来,她的身姿会让男人爱死,走近了,看到她的脸,会把男人吓死!爱死一次,吓死一次,不就是两条人命嘛!”

  “这是哪个侮辱女性的贱人编的,哪有那么夸张!”燕风骂了古龙一句,和他一起踏入验尸房。

  验尸房,他是经常去的,里面的气味和环境他早已经习惯了,所以一进门他就望向了验尸台的方向,正巧见到一个女人转过身来。

  她脸上戴着一个类似防毒面具的东西,看不见脸。可能是没意识到有人进来,恰好工作完毕的她,顺手脱掉手套和外衣,让她的身段一览无遗地暴露在燕风面前。

  她穿着一件紧身的红色连身薄毛裙,仿佛第二层皮肤一样紧贴在她身上,双臂和小腿露在了外面,皮肤不算白,不过却很光滑,骨肉均匀,一瞬间让燕风以为是梦露转世。

  “容怡,有结果了吗?”古龙问了一句。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名叫容怡的女法医答了一句,声音有点粗,破坏了整体美感。

  “这是来协助我们破案的燕风,燕警官。”古龙介绍了一下。

  “你好。”女法医伸出了一只美丽的手,另一只手摘掉了面具。

  燕风上前几步,出于礼貌握住那只伸向自己的美手,但问好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容怡的脸正巧出现在他面前。

  那张脸是正宗的方形,鼻直口阔的,眉毛也粗,眼睛虽然很大,不过感觉却很生硬。然而这都没有什么,完全可以通过修饰来弥补,可是容怡显然是修饰过头了,健康的小麦肤色却被她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粉,本来已经很浓的眉毛还画过,较大的嘴唇上涂了艳红的口红,短发又不适合她的脸形。整个人丑倒说不上,不过却给人非常突兀的感觉,见棱见角的!

  燕风没说出话,只好用肢体语言弥补,对着女法医微笑了一下。

  “想看检验结果就来吧。”容怡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燕风一眼,又把手套戴上了,一把掀开了盖在验尸台上的白布。

  燕风没有提防这位女法医如此雷厉风行,那具熟悉得不得了的女体瞬时映入了他的眼帘,让他下意识地别过脸去。

  容怡又看了一眼,仿佛对他一个刑警竟然害怕死尸有点不可理解。

  “死者是死于七到十天之前,考虑到本地的气候,十天左右的可能性比较大。从女尸的皮肤纹理和内脏状况来看,死者不会超过二十五岁,那个男人头的来历你们大概已经知道,不用我细述。无论是男死者还是女死者,死前都没有挣扎的痕迹,凶手手法娴熟,切割肢体时下刀准确、冷静,而且工具也是专业工具。”

  “凶手是屠夫?”古龙问。

  “我认为医务工作人员的可能性比较大。”容怡面容冷静地说:“要知道切割掉一个人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看,切口平滑,切割处绝少碎肉,颈椎处的骨关节拆卸整齐。我刚才说这需要专业工具,我很怀疑是医生专用的手术用具。而且这是女尸男头,假设是一个人干的,他还要切割两次。”

  “医务工作者?”古龙又问。

  “这只是我的推测,假如没有解剖爱好者的话。”容怡简洁地回答,“燕警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说这个女死者没有二十五岁?”燕风还是不愿意看向那具尸身,但却觉察到了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乌拉失踪时二十二岁,她失踪已经十年了,那么她如今也已经有三十二岁了,怎么会还没到二十五岁?

  “会不会因为保养的好,所以判断失误?”他问。

  “保养得当是会对皮肤产生影响,但我不仅是凭借皮肤的纹理和弹性,还有肌肉、内脏、牙齿等综合情况,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再请其它法医来鉴定。”

  “老燕不是那个意思。”古龙看容怡有点被冒犯的样子,连忙打圆场:“我们怀疑女死者是一个失踪的人,所有的细节特征都完全符合,可是年龄状况不一样。而其他人也有那些特征的几率太小了,所以老燕才有此一问的。”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再检验一遍。还有,虽然死者死前没有挣扎的痕迹,但他们是被活生生的切割掉了头部还是死后被分尸的,需要进一步检验,大概还要个一、两天。”

  “嗯,这个是很重要的。这可以帮我们判断死者和凶手的关系。”古龙说:“可是,如果死者没有挣扎的话,是不是可能死后分尸的可能性大一点?因为你想啊,就算再熟悉再好的关系,也不会有人要切别人的头,而那个人还不还手,就让人家下刀的。”

  “那不一定。”容怡说起这些事来毫无感情,“有一种麻醉剂,可以让人全身麻醉却意识清醒,能够让被害者亲眼看着自己的肢体被切割,不过死者在这样的惊恐下,心脏会出现一些特征,我会认真检查的。”

  “那麻烦容医生了。”

  “别客气,这都是为了工作。”容怡说着,第三次瞄向燕风。

  “燕警官是哪里人?”她问。

  燕风一直思考着事情,听容怡这么问,连忙回答:“A市。”

  “是啊,他是我的老同学,人送外号刑侦之王呢!这次是来帮我的,属于业务交流。”

  容怡不理古龙的插话,依然对燕风说:“哦,那是个大城市。不过我听说过你们那儿有几件大案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燕警官吃个饭,请你给我讲讲。”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燕风,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弄得燕风有点不自在。

  “当然可以啊。”他客套着:“等空闲下来一定请容医生赏脸。”

  “恭喜,她看上你啦!”走出大门后,古龙调侃道:“容医生可是性情中人呢,这就是我说的‘两条人命’的第二种解释。她看中的人,她能把人热情死,如果她讨厌的,冷死你都不眨眼。很明显,你是她看中的人,你的魅力还真是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的女人都无法挡。”

  “别废话了,赶紧地查那个十天前的旅行团的事。”燕风皱着眉头。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如果那具女尸只是不到二十五岁,那么就一定不是乌拉。可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身体上那么多独特的特征都是一模一样的?巧合?还是有其它解释?她究竟是死是活?

  王立志又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和她的头在哪里?

  杀人者的目的是什么?和当年原水市中医医院的学生失踪案有关吗?

  还有,那个被欺侮的可怜姑娘的噩梦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心理暗示或者什么脑电波的关系?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孤单又倔强的身影――多可爱的名子,程玲珑!

  但随即,乌拉那双碧蓝的眼睛又从他心底冷冷地看了上来,如果真如容怡所说,有那么一种麻醉药的话,想起乌拉要活着看到自己被解剖,他的内疚感又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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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九章错位尸身

  那个旅行团是在网上组团的,并不属于任何一家旅行社。

  这就给侦察带来了更大的困难,因为团队的成员都是在网上报名的,这样一来,团员所提供的信息就有不真实的部分,找起其中的嫌疑人就更加困难。

  这种梳理排查工作最耗费时间和精力,燕风和古龙带领了手下夜以继日的工作,终于查出当时这个团共有二十几个人,其中六个人住在了这个农家小院。

  通过在网上的寻找,有五个人赶到景县来配合调查,并提供了自己的真实信息,但有一个人始终不露面,他的IP地址也是在不同城市的网吧里,没办法确定具体的人,而关于那个人的所有信息都是团队里的其他人侧面提供的。

  他的网名叫奶酪,是个身材不高的胖子,整个旅行就是他发起的。可是他进团后却不怎么活跃,说话有点山东口音,重要的是没人说得清他的相貌,因为他跟团旅行时脸上始终敷着一大片绿色草药,还戴着墨镜,据说是出门时烧伤了。

  由于他一直神神秘秘的,所以其他人不怎么爱理他,关于他的情况也就知道得更少!

  综合各种情况,这个叫奶酪的胖子有重大嫌疑,可问题是,这条线索虽然明显,却无法抓住,要用正常的方法找到一个面目不清,个人信息虚假,并且流窜于各地网吧的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现场的勘验结果同样令人沮丧,这小屋并不是第一凶案现场,只是埋尸地点,凶手是个高手,思维和行动都非常缜密,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何况爱干净的老板娘每隔两天就来打扫一次,现场已经完全破坏,就算当时有蛛丝马迹留下,现在也什么都没有了。

  裹尸用的塑料袋就是农民盖大棚菜的透明塑料布、作案用的专业工具没有找到、第一凶案现场的地点不能确定、没有一个目击证人,案件的侦破工作仿佛陷入了死局!

  另一方面,容怡的最终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证实那具女尸确实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子,而且死时确实使用了麻醉剂,也就是说她是亲眼看见自己的死亡。

  她不是乌拉吗?可为什么感觉那就是她的身体呢?这是一个男人的直觉,也是一个情人的直觉,让燕风无论如何放不下。他不是怀疑容怡的能力,但就是拗不过自己心中的疑问。

  苦思之下,他蓦然想起自己曾经和乌拉在自己家乡的旧居共同生活过很长时间,自她失踪后,那间旧居他没再住过,东西也没动,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也许可以从上面提取指纹,然后和女尸的指纹做对比。想到这个,他火速赶了回去,取了一些证物又跑回来继续苦干。

  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谋杀,一定有证据和线索留下!

  “就算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肯定离这里不远,他不可能背着尸体跑太远的。”燕风闭着眼睛,斜倚在椅子上。他这几天不眠不休的找线索,疲劳之极,这样才能放松一点,“何况还有床下的泥脚印,虽然被店老板两口子破坏了一点,但也是个重要的线索,那是谁的脚印?”

  “脚印已经提取,分析结果还没出来,但尸体出现在那里是怎么回事呢?”古龙也愁眉紧锁。这件案子对于他们这儿可是极其轰动的恶性案件,必须要尽快破案,不然连旅游业也会受到影响。

  “他能做如此完美的‘手术’,应该是在室内。看来真要调点人来,在埋尸地点附近做地毯式搜查。这虽然是笨办法,但是确实可行。这是个大手术,会有大量的鲜血流出,还有,那些专业的医用工具。”

  “说来说去,那个奶酪是个关键,可是全国得有多少身材矮胖的医务工作者啊。”

  “不是医务工作者,是技术精湛的外科大夫。容医生说了,那手法不是一般医生可以掌握的。”

  “我知道,可那也没办法排查。就算你找到了那根宝贝头发也是一样。”古龙提醒燕风。

  燕风在埋尸的那个房间里反复模拟作案的过程,发现在有限的空间要完成这个工作,极可能会碰到墙面。小屋的墙面是砖墙,砖缝间有干了的水泥颗粒,有可能会挂住凶手的什么东西,头发、衣物纤维什么的。所以,他拿了放大镜在那面墙上一寸寸搜查,终于发现了一根头发挂在一小块突出的水泥尖角上。

  那根头发事后被证明即不是死者的,也不是那天的六个证人和店主一家的头发,就是说很可能是凶手的头发。虽然这也不能帮助警方找到凶手,只能用来作为定案证据,但在目前的僵局面前也是个重大突破。

  “至少我们把范围缩小了,无论是嫌疑人、第一案发现场还是作案工具。”燕风说:“侦破案件就是这样,不会象福尔摩斯那样推理一下就行了,有大量辛苦的工作要做。”

  古龙点点头,深以为然:“还有那个寻找目击证人的事,我们准备悬赏一下,看有没有突破。目前这是个死局。”

  “不,这不是死局。只是有一只棋子堵死了整个局面,我们看不到那颗棋罢了。好多问题摆在那儿,假设凶手是奶酪,他杀王立志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非要把尸体埋在那个农家小院里、为什么程玲珑会发现那具尸体、她的那些噩梦和突然鼓起的地面是怎么回事、那些专业医用工具的来源、他运送尸体的工具等等,这些线索看来很杂,但只要追查下去,就一定能串成一条线。”燕风揉了揉眉头,“不过现在我得回去睡一会儿,不然不出两个小时就会挂了。”

  “好啊,反正排查的事又不用你,如果有目标证人提供线索,我会叫你的。”古龙看着燕风几乎全部红了的眼睛和几天没刮的胡子,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破那么多的大案。那不仅要缜密的推理、大胆的论证、细致的工作,还要有他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以前上学时有一位教授说得好,只要有一点线头,只要你咬住不放,有可能会牵出一头大象来。

  叮零零――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古龙立即接听。

  “怎么回事?”燕风问。

  “指纹鉴定出来了。”古龙放下电话,一脸郑重,“和乌拉的指纹完全一致――那具女尸是乌拉。”

  燕风心里一片凉凉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是该欣喜于自己的推论正确还是悲伤于乌拉真正的死讯?她的尸体在这里,就是说她真的死了,可为什么他又觉得她还活着,在暗中窥伺他?

  他是警察,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怎么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呢?她究竟在哪里?为什么她应该是个三十二岁的女人,尸检却说明她只有不到二十五岁?如果她是十天前才死的,为什么她要躲起来不找他?还有,那纠缠了他十年的噩梦真的只是心理问题吗?他的心理素质超强,为什么偏偏在对乌拉这件事上那么软弱?他是真的忘不了她,还是因为要在潜意识中证明自己没有辜负她?

  叮零零――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古龙没有马上拿起电话,而是足足等电话响了超过五声才接听。他对着电话听了一阵,然后慢慢放下,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苦命的老燕,你的觉睡不成了,在你的地盘发生了命案,是女人的头,男人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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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十章二次惊魂

  玲珑没想过会再见到燕风的。

  上次那件事后,虽然他们留下了联络地址方便随时提供证据,但警方却再也没有找过她。

  对此,她有点伤心和失望,因为从燕风把自己的鞋子套在她脚上开始,他就在她心里扎下了根,虽然她也明白那只是一个警察对市民的普通关心。

  在一片恶意中,在那种惊恐无助的状态下,喜欢上一个对自己善意,并给自己温暖的男人是再正常不过的,虽然她知道这是不成熟的心理状态,但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只是这种思念经过一个月的断绝消息,到后来已经成了一种无奈的绝望,从没想过会有机会绝境逢生的,而且又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和往常一样,下班后自己随便弄了点晚饭吃,然后上了会儿网就睡觉了。

  然而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就来自阳台那边,好像有人敲她的窗子,敲得还很急,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当当当――当当当――

  这让玲珑蓦然惊醒,自从上次去景县旅行后,她睡觉一直很轻、很不踏实,虽然在公司里,宋心不再找她麻烦,却没让她生活得更好一点。

  她家是老式的楼房,但却是在三楼,怎么会有人敲窗?而且是阳台的窗子!

  在这种情况下,她唯有本能地静默着不动,全身的感官都调动了起来,感觉有一片隐隐约约的光影在阳台外模模糊糊的游动,好像是有一个人在半空中来回踱步,正踌躇是不是要闯进她的房间里来。

  “你在吧?”阳台外面的“人”突然说,声音尖细,是个女人。明明离玲珑还有一定的距离,可声音却近得像在她的耳边。

  玲珑吓得心都要停跳了,哪敢回答,只狠掐了一把,绝望地发现这不是噩梦或者幻觉。

  因为得不到回答,阳台外面飘着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咚的一声跳到了阳台里面,并且开始摸索门把手,试图开门进来。从映在纱窗上的影子看,是一个没有脑袋的男人,他一手抓着门把手用力摇,另一只手抱着圆圆的长毛东西,明显是一颗人头。

  “你在吗?你在吗?”外面依旧是女人的声音,不知道是站着的身体发出的,还是被抱在怀中的人头发出的。

  玲珑浑身冷汗直流,始终不敢回答,而“他们”似乎对玲珑的不回应感到很生气,几乎是拼命撞起门来,眼看着就要闯进来了!

  “快滚开!”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同时快速拧亮了台灯。

  光芒扫开了部分黑暗,外面的声音没了,而且因为房间内有光,纱帘上的影子看不到了,但她感觉阳台上的“人”没走,只是站在那向里偷窃她。

  恐惧紧紧地扼住她的心脏,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是心里一遍遍地说:别进来!别进来!

  “让我们进去吧!”阳台上的人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在沉寂了几秒后又开始说话,“不需要很大的地方,一点点地方就好,睡在你床底下,不说话,一直不说话。”

  “不要!”玲珑的声音都喊岔了,期望轰走他们,也能唤来邻居,可这次回答她的却是死寂一片,屋内屋外就这么以静默对峙。

  半晌,嗡的一声从枕下传来,差点把玲珑脆弱的神经全部敲碎,她倒吸一口冷气,吓得更紧地缩在床角,但却感觉床也动了起来。

  他们来了吗?他们爬到她的床下了吗?她惊恐地想,感觉身边的枕头不停的颤抖,像是有什么在下面挣扎一样,嗡嗡声也不绝于耳。

  她被从身边传来的阵阵酥麻感逼得退无可退,猛的揿开了枕头,就见浅蓝色的床单上,一个紫红色的东西在向前爬行,却是她的手机,可是这并没有让她好受些,因为她明明记得睡前关掉了手机的!

  调成震动档的手机嗡嗡地叫着向前蠕动,似乎她不接听就不停止,平时看来小巧时尚的手机,这个时候却像个可怕的爬虫一样,有目的的向她的手掌移动。

  一把抓起手机,感觉它像着了火一样烫,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她的心里,就像握着一把毛毛虫或者一条蛇的感觉一样,恨不得立即扔掉,可是甩不脱。

  “你是谁,别来缠我!”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为零。

  “你-该-死!我-要-你-去-死!”一个女人充满恨意的声音阴森森地说,一字一顿。

  女人的话听来特别可怕,尤如刀子直接剜在了玲珑的心上,刺激得她猛得从被子里跳出来,抓起抽屉中的剪刀,站在房间中对四周乱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因为她一接手机就明白了,声音不是从手机中传出来的,而是从房间中传出的。她拿着剪刀满屋子乱跑,厕所、厨房、柜子,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她都检查了一遍,寻找那个不怀好意的女人!

  可是,没有!

  “笨蛋!”那女人骂了她一句,声音还是细细的、闷闷的,像是从一个埋藏得很深的地方发出来的,或者是墙壁中!

  想到这儿,玲珑蓦然循声望去,满眼看见墙上有两个黑影子!房间内就只有她一个人,却有两个影子!一个是她自己,手里拿把剪刀哆嗦着;另一个是一模一样的影子,仿佛另一个自己站在她的身边,此时第二个影子正伸出手来掐她的脖子!

  玲珑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然而她跑,墙上的两个影子也紧紧地粘着她,随着她走。她在慌乱中又转向其它方向,却依然甩不脱那不停尖声笑的影子,逼得她和时而拉长、时而缩短的“她们”在阴暗不定的光线中追逐,让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如附骨之蛆、甩也甩不脱的感觉。

  渐渐的,她终于意识到影子的变化正是由台灯的灯光制造而成的,于是猛然醒悟过来:第二个影子是借助她本身的影子来伤害她,只要她没有影子在房间中,第二个影子也就失去了攻击点。

  只是从台灯的角度来看,她必须要退到阳台上才能彻底使自己的影子消失,可是阳台的门外是否有可怕的东西等着她呢?!

  正犹豫的时候,因为角度关系变淡的影子又袭了过来,虽然没有碰到玲珑的实体,但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刺骨的疼痛,仿佛有一根硬刺直接把她穿透了一样。她惨叫了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一下闯到了阳台上去。

  门内,影子杀手消失不见了;门外,并没有无头人在等她,可是玲珑还是惊魂不定,觉得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引诱的味道,让她不禁慢慢蹭到阳台边上,向下看去。

  这边是房子阴面的阳台,下方正好有一个没有盖子的垃圾箱,所以她这一眼望去,正巧看到垃圾箱里面。

  一具浑身赤裸的男人尸体躺在垃圾箱内,由于箱体不够大,脚高高地翘向半空,一只手也支在外面。他的脖子上空空一片,但怀里却抱着一个人头,长发女人的头!

  楼这一侧没有路灯,距离那么远,玲珑又有点近视,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包括那仰放在尸体怀里的女人头上的表情――她本来是闭着眼睛的,但在玲珑看到她的一瞬间,突然张开了眼睛,嘴唇动着,似乎是向她说着什么。

  玲珑惊叫一声,一矮身,蹲坐在角落里,再也不敢向下看一眼,而由于她是在阳台上发出的叫声,终于吵醒了隔壁的邻居。

  “小程,出了什么事?”男邻居从相邻极近的阳台边上探过头来,睡眼惺忪,但又惊疑不定。

  “快报警!”玲珑看着这个大救星,用尽力气说:“楼下的垃圾箱里――有死人!”

  说完这句话后,她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燕风趴在她的床头上,沉沉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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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十一章探视

  转头看看,才发现这里是医院,明白是警察把昏倒的自己送来的。而他,又是为什么来的?

  她略动了动,看到他的手就垂在自己的脸旁,忍不住往上凑了凑,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在自己脸上。然而只是轻轻碰了碰,燕风竟然醒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玲珑涨红了脸,有点不知所措。

  “看你说的。”燕风不明白玲珑为什么脸红,却觉得那使她看来格外美丽,于是对她微笑了一下:“是我不好意思,本来是调查情况的,结果自己却睡着了。”

  “你一定很累,看起来比上次瘦多了。”玲珑挣扎着坐起来。

  燕风赶快帮忙去扶。一瞬间,两人气息太过接近,弄得都有点尴尬。

  她记得他以前的样子吗?

  燕风心里有些意外,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隐约的欣喜,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是为案件而来,连忙说:“啊,没事,都是那个案子闹的。话说回来,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玲珑脸色一变,无意识的握住燕风的手,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因为燕风在的缘故,似乎再回忆起来,感觉也没有那么怕了。

  “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不是发噩梦?”燕风想抽回手,但感觉到她娇柔的小手传递过来的紧张与惊恐就没有动,任由她握着。

  “我不知道。”玲珑苦恼地摇摇头,“我分不清楚,真的分不清楚。”

  “没关系没关系。你一个女孩子,遭受这样的事,当然会比较怕,这是正常的,相信我。会好起来的,无论这是什么案件,我们警方最后一定会把坏人绳之以法的。”

  “可是――他们再来找我,怎么办?我不敢一个人待着。”

  “你可以申请证人保护。”一个女低音从门口处传来,让两个人一同向那个方向望去。

  是容怡和古龙!

  燕风看了一下古龙,古龙用眼神回复他――不是我要带她来的,是她硬要跟着。

  “程小姐的手受伤了?”容怡优雅地走过来,问。

  燕风和玲珑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连忙放开。

  “这位是容怡小姐,有名的法医师。”为了掩饰尴尬,燕风为玲珑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别理他,我只是个普通的法医,而且备受怀疑。”容怡若有所指的看了燕风一眼:“这次我是来验尸的,因为上一桩案子的验尸工作也是我做的,而且这里的设备比较好,出错的机率更小。”

  “容医师学过心理学,怕程小姐在短时间内连续遭遇这样的事,心理上产生变化,为我们的问询工作带来困难,特意来帮忙的。”古龙怕燕风不明白他的暗示,干脆明说了一遍。

  他也没想到,这位号称“两条人命”的容大法医竟然对燕风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本来应该尸检完毕后就离开的,她却找了种种借口留了下来,虽然燕风忙得四脚朝天,没时间应付她,可她还是时不时出现一下,表示一下关心。她聪明地不去打扰到燕风的工作,但也明明白白告诉他,她对他有兴趣!

  燕风不明白眼高于顶的容大法医怎么会垂青于自己,而他对她又没有超过同事感情的好感,所以比较烦恼,古龙却持着观望态度。

  “我已经问完了,我看还是不要打扰程小姐休息了。”

  燕风想快点结束这局面,可容怡却不肯走,硬是为玲珑争取下来了破格的证人保护。据她讲,玲珑虽然没有受到生命威胁,但极有可能被犯罪分子利用催眠术实施精神伤害,必须保护起来。

  这样,他们回景县的时候就带着玲珑同行了。

  对此,古龙很替燕风担心。他明白燕风还在受着往事的折磨,现在案子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没想到感情事也是越来越乱,长眼睛就都看得出,玲珑和容怡都对燕风别有好感。现在所有的事都凑到一起了,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了嘛!

  好在,关于管辖权的问题,A市和景县交接的非常顺利,让他们可以安心办理这件案子。

  “这四个人,或者说四具残肢是分属四个不同的人。上次是绝美的女体和长着胳腮胡子的男人头,这回是一个瘦小的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的头。而且其中的女人头,我们是通过详细的对比分析确定的,虽然没有明显的性特征,但五官的比例,皮肤等细微线索,以及最后的DNA检测都证明了这一点。还有,这次新发现的尸体,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两天,身上还残留着一些细土,好像是掩埋过,但又被挖出来的。”容怡从A市回来后,就来通知燕风和古龙尸检结果。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们在见到尸体的一刻就知道这四块残肢是不能凑成两个完整的人的。因为那个女人的头不是乌拉。这就是说还有其它的凶杀发生,不是他们一开始想的,只有两起。

  难道是连环杀人案,可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拆开来重组呢?这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还是只是变态的行为?这些错位尸身的其它部分又在哪里?为什么他们总是被程玲珑发现呢?如果四具残肢分属不同的人,也就是说已经有四人遇害,这样算来,凶案是以几何数字增长。在这个表面安全的城市里,究竟掩埋着多少罪恶?

  “你们不意外吗?”容怡有点奇怪。

  “意外,非常意外!”古龙知道燕风不想把死者是自己初恋情人的这件事透露给其它人,于是连忙掩饰地说:“不过有点失望罢了,在这个案子上,我们不但没有前进一步,反而被新发现绊住了腿。”

  “其实有一个可能,你们想过没有。”容怡试探着问。

  “请讲。”听她这么说,燕风来了精神。

  “这只是我猜测的一种可能。”容怡斟酌着词汇,“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两次凶案都是程玲珑发现的呢?”

  “什么意思?”燕风看着容怡,见她由于急着从A市往景县赶,脸上的浓妆都残了,露出脂粉下的肌肤,虽然有点粗糙,却反而可以让人能够接受一点了。

  “你看,人的精神是一种十分复杂的东西,当它生病的时候,就是隐藏在人身体内的魔鬼。我在想,为什么这些案件都和程玲珑有瓜葛,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的,有没有可能她与这两件事有极大的关系呢?甚至她就是凶手?”

  “这怎么可能?容医生你演义小说看多了吧?”古龙十分讶异容怡会有这种想法:“你看程小姐一脸单纯,出事后又吓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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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 发表于: 2010-11-26
  正文第十二章怀疑

  “我不是说了人的精神是非常复杂的东西嘛!就是说每个人都有连自己也无法了解到的一面。而且我说的是,她有可能在梦游中做出这种事来。你们知道,人在梦游状态可以做出许多事,而本人醒来后并不知道,而且有国外的案例说明,人在梦游状态中并不是人们想像的机械行为,是有意识、有组织、甚至是有判断力的,只不过这些都是在梦游者的潜意识中形成的,所谓正常的本我并不了解。我做过一点小调查,程玲珑家境单纯,目前没有男朋友,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的父亲病逝后,她就一直在那间公司工作。那间公司待遇很高,我猜这就是她为什么虽然受到排挤却不离开的原因,至于为什么她会被同事针对我不知道,但她不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人,所以差不多是在‘战斗’中工作。你们想,她一个女孩子,遭遇家庭孤独,办公室政治的双重打击,有可能在潜意识中形成憎恨和绝望,进而形成一种潜意识的暴力行为。”

  “你是说她因为生存艰难,就在梦游中去杀人?你觉得她有那个力量吗?王立志本人可是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汉,新案件中的男人尸体虽然瘦小,可毕竟是男人。”古龙无论如何不能相信。

  “一个人的潜能有多大你们知道吗?不要小看精神力量,曾经有一个十岁的小孩拼命撑住鳄鱼的嘴,救出了自己弟弟,也有病中的少女在火灾现场背出重量比她大得多的东西,肉体的力量不是绝对的。”容怡反驳:“我只是在提出一种可能,集思广益嘛,福尔摩斯不是说过吗?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结果无论是多么不可能,也是可能的。”

  “好吧,我们假设你说的是对的。”燕风慢慢地说:“那么程小姐要在十天前来到景县,杀死两个人,然后把尸体错位组合,还要让那个农家小院的所有人陷入半昏迷,好让她埋尸体。然后十天后,她再来到这里,发现了尸体。一个月后,她又回到了A市,再杀了两个人,接着还是错位组合上,最后还是自我发现,还把自己吓昏了。先不说这一切是在她梦游状态中发生的,有没有这种可能,就说时间安排上就做不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是,她还要有外科大夫一样精湛的技术。另外,是你说的,她的环境单纯,她就算再憎恨这个社会,为什么要杀不相干的人!容医生,你的医学成就我很钦佩,不过你确实不适合刑侦方面,你的推理漏洞太多了。”

  “这个――就算我说的漏洞比较多,可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容怡嘴硬:“假如第一次案件与她无关,她只是接受了心理暗示,无意间发现了那具错位的尸体,那么也不能排除第二次她模仿犯罪,这在犯罪学上是有先例的。至于犯罪的过程和证据部分,是要警方来慢慢证实的。而且,有的人杀人根本没有理由,只是一种发泄。我试探过,她是很容易接受催眠的人,也就是说她的精神脆弱,容易被心灵的魔鬼控制。我不是针对她,可是你不觉得两次杀人案都被她发现,不是太巧合了吗?”

  “喂喂,学术交流而已,不要争执。”古龙见容怡越说越激动,连忙插嘴。

  “我没有争执,我是就事论事。我是见燕警官对程玲珑很有好感,怕他失去了客观性。在案子没破之前,一切都是可能的,不是吗?”

  燕风语结。

  他是对玲珑很有好感,所以才不愿意她受到怀疑。和女人斗嘴,他格外不擅长,因此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容怡,只是说:“所以,你说的证人保护只是个幌子,你是想就近观察程玲珑,看她是不是有嫌疑。”

  “聪明。”容怡笑了起来,“你们现在不是和证人住在一起吗?今天晚上我也搬过去,就近观察。”她说着看向了古龙。

  古龙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好吧,虽然我不倾向于你的观点,但在程小姐身上发生的怪事也确实令人费解,你能帮帮她也好。你说呢,老燕?”

  燕风摇了摇头,让人弄不清楚他是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着一个问题――既然这四块残肢不能凑成两具完整的尸体,那么其它的残肢在哪里?奶酪、乌拉、王立志、新出现的女人头颅和男人身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晚上的时候,容怡果然跟着燕风和古龙回到了保护证人的住所。说是保护证人,但因为没有实际的暴力伤害,也因为景县根本没有这种设施,所以只是租住当地人的一间稍微隐蔽一点的小房子。这房子是个独门独院,在镇子的边缘,屋后不远处有一条河。一横排五个房间,中间是个共用厅,两侧各有两个隔开的小房间。

  他们回来的时候,玲珑已经做好了晚饭。因为玲珑被保护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并没有禁止她白天自由走动。她不愿意无所事事,总是自己动手收拾房间、做饭。这样,每每燕风回到这里,总有点家的感觉。

  “好香。”容怡用力吸了吸鼻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她夸奖玲珑,完全没有陌生感,好像这里是她的家。

  “你就不像个女人!除了那让人流口水的身材外!”燕风给她在心里补足。

  玲珑不知道有人会来,做的饭有点不够量,所以古龙就借口回家了。其实平时也是吃过晚饭就走,只留燕风和玲珑两个人待在这个房子里。不过,燕风回家后也是忙于案子的事,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

  晚饭后,本来安排容怡住在那间名为古龙的、但一直空着的房间,可她却偏偏要和玲珑住在一起。玲珑没办法,虽然不习惯和陌生人睡一张床,但还是同意了。

  自从和燕风住在同一屋檐下后,玲珑就没再做过一个噩梦了,可这一晚,她又陷入了噩梦之中――

  她走在一个美术馆里。这个馆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但却大得像个迷宫一样,到处都是通道,主大厅非常窄,让人感觉也是通道,在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画作,但都是人物肖像。

  不知为什么,大白天的竟然没有人来参观,连保安也没有,只有她一个人走在里面,‘哒哒哒’的脚步声跟在她身后,在这空旷的大厅里空灵的传出很远,让她没来由的紧张。

  她想尽快离开这里,于是加快了脚步,但走了好久也走不出去,反而连刚才的地方也找不到了。她很急,在美术馆里乱转,一转身,差点把一个雕像撞倒。

  她连忙抱住雕像,一边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看到,心想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如果被人发现,她可赔不起。正想着,忽然觉得有一双手抱住了自己。

  “帮帮我!”一个声音说,正是雕像发出的声音。

  玲珑吓得双手猛推,那雕像一下倒到地上,“啪”的一下,头部摔掉了。那雕像急忙爬过去把头抱在怀里,然后向玲珑递了过来。

  “错了,错了,帮我换回来!”

  “不不,别找我,我不知道怎么换!”玲珑惊恐地后退,却感觉撞到了一个实物上。

  “一个换一个,早晚换的回来!”身后的另一个雕像说。

  “我不会!我不会!”玲珑叫着,试图摆脱开前后两个雕像的纠缠,但她却发现墙壁上那些画中的人都走了下来,每个人都捧着自己的头,追着她,要她帮他们换回来!

  她奋力挣扎,但周围的人却越围越多,让她连转身都做不到了,而且还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她身上摸索!她又急又怕,用力一踢,踢到了一个雕像的脚上,疼痛使她蓦然醒来!

  虽然醒来,但梦中的感觉仍在,不仅浑身冷汗,而且还被挤压得喘不过气。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容怡的四肢都缠着她,让她有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让她有点恶心,因为不知怎么,她觉得容怡抱着她的姿势有点色情,像是在侵犯她,虽然她们一样是女人,却让她头皮发麻。

  容怡不是同性恋吧!

  她不歧视同性恋,可她自己不是,所以这种程度的同性亲昵让她极不适应,连忙摆脱开容怡睡梦中的纠缠,穿上外套跑到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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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4 发表于: 2010-11-26
  正文第十三章她是凶手?

  客厅里,烟雾弥漫,燕风正一边吸烟,继续制造烟雾,一边摆弄桌子上的纸片。那是他的习惯,他总是把各种线索都写在小纸片上,然后把这些纸片摆在桌子上,看看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从晚饭后,他就一直在思考,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什么,但到现在还是不能确定这些事情之间有什么共同的关系。

  这时候,玲珑闯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一点惊惶。

  “怎么了?又噩梦,还是有什么信息?”他向旁边挪了一点,示意玲珑坐过来。

  玲珑坐在他的身边,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力,安心了点。

  “没事,只是个梦罢了,我想过一阵子就会好的。其实,我并不需要保护,这样太麻烦人了。”玲珑有点歉意,虽然心里很愿意待在燕风的身边,但怕给他造成困扰,因为她能感觉到他在躲闪她。

  “不,你是这两起案子的第一证人,所以我们有义务保护你。”燕风安慰式的拍拍玲珑的手:“说说,你梦到什么了。我小时候一做噩梦,我妈就叫我说出来,她说:说出来就会破解了。当然,我很少噩梦。”

  他的话逗笑了玲珑,让她觉得刚才的梦境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不过容怡给她的感觉还是不舒服:“没什么啊,我不是很容易接受心理暗示吗?因为这个换头的案子,我梦见好多人要我帮他们把头换过来。”

  “好多人?”燕风注意到这个普通的量词。

  “不过是个梦而已。”

  燕风没说话,心里忽然有一丝光明出现。好多人,他们太集中在这四块残肢上了,而他被乌拉搅得日夜不宁,怎么没想过,这也许是大规模的屠杀,或者类似那种循环游戏?可动机又是什么呢?

  动机是一切行为的源头,哪怕是变态的行为,也有其自己的动机!

  “后来怎样?”燕风见自己不说话,玲珑就乖巧地安静着,柔声问道。

  “后来我吓醒了,然后――”玲珑有点尴尬:“我醒来后看到容姐――抱着我。那个,我不太习惯和别人睡,能不能让容姐明天住到别的房间?”

  “可以啊。”燕风敏锐地感觉到了玲珑的窘态。

  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不过这两个女人完全是两个类型。玲珑家教良好,举止文雅,有些倔强,但大体上乖巧又活泼,像邻家女孩一样可爱、让人愿意亲近,跟她待在一起非常舒服,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玲珑是有点让他动心的。

  容怡就不同了,她是个相当极端的人,可以说她那个“两条人命”的外号非常贴切。他见过她对其它警官那种又冷又硬的作派,也见过她对自己热情过头的状况,他不是最介意女人的年龄和容貌,不过容怡让他有点受不了,对于他这种感情受伤的男人来说,她太生猛了。

  看此刻玲珑的表情,燕风就能够体会在容怡的咄咄逼人之下,玲珑有多么被动,于是马上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反正房间一共有四间,就算古龙住下也住得开。不过,想到两个身材都那么好的女人抱在一起,男人天生的那种“有色”大脑中还是浮现出那幅图画,让他觉得无比香艳。

  “但愿协助我们破案不会耽误你的工作。”燕风好像无意间说了一句。

  这一下勾起了玲珑的满腹心事,或许是因为深夜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比较放松的缘故,她把自己的委曲一古脑都说了出来。燕风静静地听着,也不插嘴,只是让她倾诉,慢慢对玲珑产生了怜惜之意。

  “容医生还和我说,我的心理有些问题,这就是我招来那些东西的原因。”玲珑叹了口气:“或许是我想太多了,脑波就会召唤他们吧。其实我不想的,可就是不自觉地想起来。”

  “这个观点我不赞成。”燕风拧紧了眉头,觉得容怡这样做非常不对。假如一个人有心理问题,你还这样说,不是更会加重那个人的心理负担吗?这女人声称学过心理学,简直把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

  “用物理现象,就是你说的这个脑电波来解释鬼魂之说,是有人在论证。咱们先不说这个理论是不是属于科学范畴,单从其本身来讲,说的是灵魂现象,可不是尸体。你别忘了,你发现的是尸体,不是遇鬼!”

  “为什么是我发现的?而且还是两次!”玲珑突然有些害怕:“会不会我有问题?!我以前看过一本书,就说一个女人在睡梦中把枕边人都杀了,然后翻身又睡,后背上全是血,心上人的血!我的天哪,不会是我也梦游吧?那我不要你保护了,说不定哪天我会对你不利的!”

  玲珑腾地站起来,越想越怕,惊惧地望着燕风。燕风叹了口气,站起来握住她的肩膀。

  “你们女人真是爱胡思乱想。”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我问你,你会飞吗?第一起凶案发生的时候,你人在A市,怎么会一夜之间跑来这里杀人。依我说,这就是巧合。你每天看新闻,那里不是总播放世界上的怪事吗?不管有几亿分之一,毕竟有这个‘之一’,你不能否认巧合是有的。”

  “可是那些梦是怎么回事呢?事实上我很怀疑那不是梦,是真实的!”玲珑打了个寒战:“或者是什么附了我的体,或者有什么控制了我,你不能否认这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那个爬到我床下的女人,那个会笑的影子,还有――”

  “别说了,这些都是负面信息。”

  “可是我怕那是真的,我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是很可怕的事。”玲珑下意识地靠近燕风,使燕风有点不知所措。

  警察是不能和被保护人发生感情的,这是纪律,况且他有自己的问题。但是他很想安慰玲珑,双手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轻轻环住了她,尽量做得象个朋友间的拥抱,可玲珑却在挨近他胸口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投身了进来,拼命汲取着他身上的热力。

  “我真的很怕。怕这些是我做的。帮我,帮我!如果是我做的,你就杀了我吧!”自从容怡告诉她,人有可能在梦游中做错一些事后,她心中就有隐约的不安,此刻越说越觉得是真的,内心中一直隐藏着的恐惧立即爆发了出来、笼罩了她。她这才明白,发现尸体和被鬼怪控制都不是最可怕的,真正最可怕的是――她就是凶手!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关到精神病院去一辈子。”她又想到一种可能。

  燕风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心里更加责怪容怡乱说话,“我会抓到凶手的,但我坚信那不是你!你的推测是不可能的,我是警察,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如果是我呢?你会厌恶我吧?”

  “绝不会是你!”

  “就是她做的!”第三个声音加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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