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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传三部曲之一 大漠雪】(未搬完,请勿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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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传三部曲之一 大漠雪】
——作者:猫浮


  玄朝末年,天下倾覆。

  殇皇慕容幽的暴政下,天下群雄纷纷举起反旗。从中州到西陆,烽烟横流,战火迭起。而从星阙到雪国,仙族与魔族千年之战也接近尾声。旧的时代眼看消亡,新的英雄尚未崛起。此刻,在浩瀚的大沙漠里,有两个少年,迎来他们命运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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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时侯,我们就知道,总会有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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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 发表于: 2009-08-14
序章——修罗场



  大雨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整座天下城都笼罩在凛冽的寒意中。在苍茫的雨幕之下,这座城池更显得宏大、古老。高耸的城墙上半部已湮没在混沌的雨云里,显示出一种陈旧的青铜光泽。而那些朱砂红的雕梁画栋,青碧色的琉璃瓦片,也在这片大雨洗刷下来分外暗淡,仿佛一瞬间被洗去了颜色。

  这场雨下得蹊跷,明明一瞬之前还是满天星斗,转眼就大雨倾盆。千重门阙,万重宫殿,便在水雾中影影绰绰,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后宫大殿上的灯火,看起来更微弱得像是一个幻觉。

  风雨飘摇间,报时的司礼官一步挨一步爬到摘星楼上去。雨水把他的朝服打得湿透,贴在身上,沉甸甸的。他爬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步子,叹了口气,捶了捶后腰。

  一千七百三十七步。

  这座摘星楼是天下城建立之初就耸立在后宫的。传说天下城是仙族所建。的确,如此巍峨宫墙,宏伟建筑,怎么看都不是人类的力量能够建造。

  “雨盈千秋,朝野升平。子时——”

  铜钟鸣响。苍老的声音随风雨声淡去。司礼官苦笑一声,转身欲离去。

  说什么朝野升平,说什么千秋万世。如今天下纷乱,反王四起。仙族魔族争战不休,危及神州。然而,宫墙之内,歌舞尤酣,仿佛天下果真一派平安繁荣!

  他又抬起昏黄的老眼,望了一望大殿上的灯火,正要举步爬下摘星楼。

  猛然,电光闪过!

  ——何来电光?

  司礼官一瞬间想起这样的念头。

  如此风雨飘摇之夜,难道又要电闪雷鸣?

  就在这瞬,他已望见,自己的身躯正向着那一千七百三十七步高耸的台阶下滚落!

  ——自己的身躯?!

  他的思绪只到此为止。

  那雪亮的电光一闪即逝,回到一个人手中。

  那是一柄古拙、优美,镌刻着菱形古纹的长剑。看起来,完全不能想象这柄观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的剑,刚才能发出那么凌厉的剑光!

  凌厉到让人误以为是闪电!



  这人轻飘飘地落到摘星楼的平台之上,一手拎起司礼官的头颅,漠然看着无头的身躯从高高的台阶上滚落。血迹一路泼洒在漫天大雨中,转瞬被雨水洗去。

  他年轻、孤傲、俊秀,薄薄的唇紧抿着,唇角倔强地拗下去。即使风雨怒哮着打在他身上,他看起来也完全不受这天时影响似的。一双湿漉漉的黑色眼睛,在眉骨的阴影里,显得特别深邃。而此刻凝视那滚落尸体的眼光,又特别的无情。

  仿佛那不是他刚刚杀死的人,而是没有生命的石块木头。

  “什么人!”守台的玄军发现有异,怒喝着向他所站之处冲过来!

  这摘星楼高耸入云,在上升的台阶上有两三处转折,各驻守着四名守兵。这些玄军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此刻发现有异,立刻配合默契地,两人一阵向上冲来。而最下面的四名玄兵,两人奔向台上,另两人立刻疾步奔向广场另一边的金钹!

  ——一旦鸣响金钹,这天下城的守卫立刻都会集中到此,将闯入者一举歼灭!

  况且这闯入者看起来只有一人……而固若金汤的天下城,自从建立以来,还从未有闯入者活着离开!



  持剑青年松开左手。

  司礼官的头颅向着高台之下坠去。

  他死不瞑目的眼睛还圆睁着。若他还有神智,从混沌的眼角望出去,便可看到如今高台上下,所展现的奇景——

  修罗场!



  持剑青年忽然跃起。

  跃入雨中。

  他的脚下,便是摘星台下的数百尺高度!

  若这样着地,哪怕是仙族也会摔成肉饼吧!冲上来的玄兵望见那飞起的身影,一瞬间都兴起这样的想法!但这想法只是在脑袋里打个转儿,训练有素的他们立刻向着空中的身影,投出手中的长枪!

  “澹台,小心!”

  空中忽然响起呼声。

  被叫做“澹台”的持剑青年在下落的过程中,对那些攻击仿佛完全不在意。一听到这呼唤之声,他微抬了抬眼,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一名奔向金钹的玄兵抬头,雨水立刻打进他的眼睛,一阵疼痛。

  但他却不顾疼痛,睁大了眼!一时之间,连奔跑的脚步都缓了下来。

  空中,一片巨大的白色羽翼,正从北边高高的城墙方向,飞掠而来!

  这是什么神鸟,竟然这么巨大?天下城北边的城廓紧靠着昆仑山脉的高峰,又怎会有飞鸟从那处飞下?

  那羽翼瞬间掠近了,看起来线条却十分笔直完整。仔细看去,竟似白纸制成!那三角形的纸翼,足有丈许长,其下却挂着一个机械结构的方台。

  方台之上蹲站着数名青年,个个手中拉弓持箭。出声呼唤澹台的,正是其中一人。这青年丰额广颐,相貌堂堂,在和澹台打完招呼后,立刻向后摆手:“左天狼,引弓!”

  左边的两名青年立刻拉弓。

  “嗖嗖”连声,疾风暴雨也遮掩不住那羽箭的呼啸之声!

  这名玄兵正想呼叫,羽箭已迎面射到!

  “噗噗噗噗”四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痛感汹涌而至。

  他吃力地低头,望向胸口穿透的白羽。

  ——明明只有两支箭,为何我会身中四箭?!玄兵心中猛然想起一个词:

  分影穿杨!逍遥派的箭术绝技:分影穿杨!!

  他大张着嘴,身躯翻倒在地。

  另一名玄兵的脚步略有迟疑,还未决定是过来看护战友,还是继续奔向金钹,飞翼上的那名青年已喝道:“右天狼,乱红!”

  立刻,两支羽箭风驰电掣地,左右环绕向他飞来!

  这玄兵已有准备,立刻举盾格挡。但那两枚羽箭在空中,忽然“波波”连声轻响!

  这一次,却不是一化为二的“分影穿杨”之术!只见空中忽然箭影无数,那玄兵只举盾挡得一下,便惨呼连声,被无数箭支穿体而过!

  ——逍遥派的“乱红飞过”夺命箭法?!

  飞翼上的青年轻嘘一口气,他已成功解决了报信者,但不知澹台,他——

  他把目光转向高台上的持剑青年。



  方才那两发四箭,变生突然,结束得也极之迅捷。而那两声惨呼,还是引起高台上玄军的注意。

  只是这一瞬的分心。

  澹台忽然一个翻身。

  他的身形已在半空之中,上下无凭,但他却能随意翻身,且忽然向上拔高数尺!

  那些投向他的枪矛,自然也就落了一个空。

  他人在半空之中,枪矛掠过他的脚下。他的脚尖在枪矛上轻轻一点,忽然拔剑!

  ——他右手已持着菱纹古剑,怎么还拔剑?

  这一次,却是拔出的左手剑。

  那柄剑一拔出来,霎时,漫天琉璃幻影。

  那青碧之色,瞬间弥天弥地,连这漫天灰蒙蒙的风雨也一时被染上青绿的剑光!

  这剑光十分好看。

  铺陈出一地的绿意。

  还带着三分脆生生的艳色。

  一瞬之间,四周都被这青碧色照明了。

  然后,血光乍迸。

  仿佛大写意的春色调里,大泼墨的殷红牡丹。

  当先冲到的两名玄军,身体忽然裂了。

  ——在澹台的剑光下,支离破碎!

  手指,臂膀,身躯,头颅……一瞬之间,分裂的躯干块体飞到空中,然后向下落去。

  澹台更不停留,身体直掠向下面的四名玄兵!

  那四人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各个施展绝技,一瞬间枪风怒啸!

  但这些攻势,在那青碧色的美丽剑光前面,都似完全不堪一击。

  瞬间,血肉漫飞。



  飞翼青年指挥着飞翼落地之时,这广场之内,除了那持剑青年澹台,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四处都是残肢断骸。

  雨依然下得很大,空气中有股浓烈的血气。

  这血气在雨势中四下弥漫着,带着微微的腥甜。雨声又大了起来,衬得这布满尸块的广场,有一种分外的凄清和静谧。

  飞翼上的青年微微皱了皱眉。

  “澹台,你没事吧?”

  澹台还剑入鞘,转过身,他那两把形式不一的长剑:菱形古纹的右手剑与青碧琉璃色的左手剑交叉挂在后腰。

  他身上那浓烈至极的杀性,一瞬间消失了似的,湿漉漉的黑色眼睛愈见深沉,愈见忧郁:

  “庆侯。此处是天下城西北角制高处。你带着他们联络天道军的兄弟,在此布伏。”

  “没问题,我们在此布阵,”庆侯解下背上的长弓,问,“澹台,你独自去那里吗?”

  澹台转身,朝向那隐约闪耀灯火的宫苑。

  “对。”

  “会不会太冒险?我跟你去。”

  “不必。”澹台简短地说。

  顿了顿,他又道:“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



  天空五重星阙投射下朱紫、银蓝、玄黑、金曜、赤红五色,在风雨中扭曲着,十分微弱,那些仙族是否正在星阙之上,俯视着这场人间的战势?他握紧了他的剑。只有这沉重的金属在手心的质感,才是那唯一可信赖的东西。澹台名向下望着,透过风雨飘摇,他仿佛看见,几年前的自己,在远处一闪而过。

  时玄朝天授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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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 发表于: 2009-08-14
章一 大漠沙如雪



  玄•天授十年初冬。



  他一直在注意角落里那个青年。

  这里是瀚海。

  神州西陆无边无垠的大沙漠。

  金狼是龙门客栈的老板。

  他在这里开了一辈子的客店,几乎就把开店当作毕生最崇高的事业。酒坛子就是他的良朋好友,抹布就是他的亲密爱人。来来往往的客人个个都能和他天南海北聊上一通,金狼可谓是老于世故,识人无数,目光如炬!

  可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青年,他一时之间竟看不出来路。

  风声浩荡,在门外徘徊。时近暮秋,这座位于瀚海大沙漠边缘的龙门客栈,成为方圆百里内唯一温暖安全的所在。所以,即使是这不太好的时令里,客栈也几乎客满了。

  门外的沙漠,笼罩在一层又一层昏黄的烟雾中,风把沙粒不断翻起来。若有旅人在艰难跋涉,那些打在脸上的沙砾便如同刀子般的刮人!这片沙漠却又奇异,颜色特别浅特别淡,四顾苍茫,直如弥天弥地的大雪一般,让人心头觉得冷,还冷出三分疼痛来。

  风声断断续续传进客栈的门,是胡笳一样悲凉的声调。客人们三三两两散坐在四周,尽量靠近火塘的微光,揉搓着双手,饮着温热的酒。

  这里酒不太好,价钱也不便宜,但这些人并不挑剔。

  毕竟,这沙漠里,在这时候唯一能温暖他们的,就是虚弱的火苗和廉价的烧刀子了!

  只有这个青年例外。

  他把自己隐藏在角落里,离火塘最远。那个角落靠近墙壁,形成一个夹角。在夹角里,是深深的暗影。

  他的身体就掩藏在这些暗影中。

  金狼站在柜台后面,从他站的地方,只能看到青年的头低低垂下,黑色长发散乱地披在颈背。他穿着一件和时令不符的蓝色布衣,从颈间露出质地良好的竹叶细纹中衣,腰间似是用皮革左右交叉缠裹,显得身形颇为颀长。腰间一点赘肉也无,倒也像是个练武的体魄。

  这一身装束,对于旅客来说过于单薄,难以抗寒,并非西陆常见打扮。更何况这时令,连那几个裹着皮毛大衣的客商都缩在火堆边,可这青年他就像完全感觉不到冷!

  他的侧影看起来,非常、非常疲惫。

  金狼叹了口气。

  十几年来,玄朝的大军源源不断开进西陆,无数青年怀着理想,带着薄薄的包裹和崭新的兵刃来到这片沙漠。这个躲在角落里的青年想来也就是其中的一个。金狼不用等青年抬头也知道那双眼睛里有什么:饥饿、疲惫,和理想燃烧殆尽后的灰烬。

  金狼顺手把抹布往柜台上一甩,从柜台底下捧出一个小小的酒坛,就往青年的那张座位走去。

  “喂,老弟!”

  青年像是被惊醒似的,猛然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是湿润的深黑色,迎着火光一闪,立刻又黯淡下去。

  金狼一惊。

  他也算见过不少人中龙凤,可和这青年一比,全都失色三分!

  青年已伸手抓过坛子,拍开泥封,却没有像金狼看惯了的江湖浪客那样仰头就灌。他很平静的往面前的浅碗里倒了浅浅一层,伸出右手拇指食指捏住碗沿,对金狼做了一个“敬”的手势,一口饮干了碗中的酒。

  这青年,孤傲、俊秀,还年轻得像是从未受过人生的伤害。可他的表情却是如此消沉。

  他的手指很长,动作简练流畅,他的表情里带着一种倨傲和疲惫。那种深深的疲惫,就像他已经和什么东西搏斗了很久。

  那种搏斗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伤痕,只是把这种和他年龄不相称的疲惫感刻入他的骨子里。

  “老弟,怎么称呼?”

  金狼等了等,见对方沉默着不说话,便自顾自地道:“我姓金,也算是中州商会里挂名的商人。在这沙漠开了二十年店,名字么,早就忘了!来来往往的人说我做生意再狡猾不过,便叫我一声金狼!嘿嘿,在这鬼沙漠里,人要是不狡猾几分,怎么活下去?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青年抬了抬眼。

  “澹台,”他说,“名。”

  “澹台——澹台名!”金狼把这姓名念了两遍,心里猛然一惊!



  当今玄朝天下,有四武门、三文宗。这四大武门,便是任氏铁军、澹台家剑武士、洛川夏侯,与雪国燕云铁骑。

  其他几家也就罢了,“澹台”这姓十分少见。这青年看起来像是个学武习剑的人,又姓澹台,莫非他是澹台家的人?

  金狼目光向下一瞄,便见到澹台名腰间,皮革左右交缠,果然是绑着两把长剑!他坐在黑暗中,剑身也就看不清楚。金狼暗暗咋舌,口中却和颜悦色地说道:“澹台老弟,我看你一个人闷坐着,有什么想不开的?和我随便叨咕叨咕——”

  他话音未落,客栈的门忽然被人猛力撞开!

  寒风立刻卷进来,狠狠扑击在人脸上,大漠风沙呼啸的声音也一起传进来。

  火塘边的两个青年立刻跳起来。

  “格老子的!快把门带上!”他们刚刚喝了两斤酒,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这几个青年的手按上刀柄,怒声喝骂!

  然后他们看见了进来的人。

  瞬间,他们乖乖闭上嘴,尴尬地坐了下去。

  走进来的是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们穿着白色的袍子,脸也几乎全裹在袍内,看不清长相!但是,那高大壮硕的身躯,以及走进来时虎虎生风的步势,便让人感觉到,这两人绝不好惹!

  何况,在他们的袍子上还画着暗红色的花纹。那花纹的形状,酒店里的每个人都认识。那正是近年来在西陆风行的“拜火教”的标识!

  最初,在大荒七十二国中,开始盛行拜火教。后来随着传教之人日渐北迁,西陆瀚海和敦煌,信奉拜火教的人也一日比一日多起来,正得令当时,连当今玄朝天子都忌惮几分。这小小酒馆内的客人们来自东西各国,都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物,自然知道这两个人不好惹。

  金狼连忙离开澹台名的桌子,向两名新客人迎去,堆出一脸笑容:“客官,要点什么?”

  当头进来的那个人,身形十分高大,他站在金狼面前,金狼的身高只能及他胸口。他随手把遮挡风沙的头巾向下拉开,露出碧蓝色的眼珠和满脸络腮胡子。

  “月氏人……”一个靠近门口的男人咕囔了一声。

  大荒号称七十二国,可见部族之繁多。在这些部族里,月氏无疑是其中很不好惹的一支。

  他们精于骑射和刀术,尊崇火与光明之神,游荡于昆仑山脉以南。这一代的月氏王刹帝信奉拜火教,立国于敦煌,手底下的月氏人分布在俱物绿洲,也经常来往于龙门客栈附近。月氏人的好刀法和他们暴烈的脾气一样出名。

  那男人向下看着金狼。他太高了,向下看的时候哪怕不带敌意,也会让人浑身不舒服!

  何况他现在的脸色,严寒迫人。那双碧蓝的眼珠子,更似结了冰似的,渗着丝丝寒意。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我,大阿尔。”

  他又向身后指了指:“我的弟弟达克。

  大阿尔一报出名字,周围便是一阵窃窃私语。在月氏人里面,“大阿尔”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称号。这称号的意思就是——勇士!

  “原来是月氏的尊贵客人!”金狼连忙把手按在胸口,按照月氏的礼节向这汉子致意,“我是这家客栈的主人金狼,不知能为你提供点什么?”

  大阿尔双目如鹰,盯着金狼,慢慢解下沾满尘土的外袍,露出战衣包裹、肌肉丰隆的躯体。

  金狼吃了一惊!

  大阿尔的战衣用厚重的皮革和甲片缀成,显然是出于名家手笔。如今这名贵的皮甲沾满血迹,一些没干的血在火塘照耀下闪出微光。

  金狼站得近,甚至还能闻到那呛鼻的血腥气!

  这两个月氏勇士为何浑身浴血?看他们的样子,分明刚刚经历过惨烈的战斗!

  大阿尔随手把外袍扔向一旁,大步向火堆走去。本来坐在那里的几个青年识相地站起来,把靠近火塘的好座位让给这两个月氏人。

  “酒!”大阿尔盯着金狼,语言中流露出一种烦躁,“最烈的酒!”

  金狼急忙回到柜台后,把装满烈酒的皮囊从柜台下拽出来,用力抛向大阿尔。

  大阿尔伸手接住,立刻拔开塞子。一股冲鼻的酒味充满室内。这不是什么好酒,好在上头快,在胸腔里就像一团火。

  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弟弟达克立刻抢过去,拼命向喉咙里灌。达克要稍微年轻一点,身形也略小一些,但还是比一般人更高大健壮。两人的脸型五官都很相像。

  金狼在这片沙漠开客栈已经几十年了,知道有时候应该节制自己的好奇心,可是还是忍不住问:“月氏兄弟,你们怎么了?受伤了吗?”

  两人没有理他。

  他们只是出神地看着火光,好像被火焰迷惑了。良久,大阿尔才喃喃说:“光明的神祗啊,启示于我……”

  “哥哥,不要再念祷文了!”达克猛然把皮囊掷向地面,大声喊。

  “为什么?”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神明可没有保佑我们!我们的族人遭到残杀的时候,都在向神祈祷,可是神在哪里?”

  “达克!”

  大阿尔的声音,一瞬间变得非常严厉。弟弟闭嘴不再作声,面有惧色。

  大阿尔沉默了片刻,声音柔和下来:“在我们的心迷失的时候,要更相信真神。我们的一切苦难都是他的考验,最终他会用光明指导我们,走出这片黑暗。”

  两人沉默下来。只有风的声音在外面的大沙漠上呼啸。

  只有金狼注意到,在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角落里的澹台名忽然抬了抬眼,目光如电射向两个月氏人。

  两兄弟各怀心事,反而忽略了过去。

  围着火塘的人里,几个商旅打扮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为首那个看起来年龄略长的人,小心翼翼开口:“两位老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个问题!”

  “你们是?”大阿尔抬头看这群商人。商人是典型的沙漠商旅打扮,身上穿着耐磨的皮甲和中原的长袍,一共有五个人。

  “我们是洛川的商人,这里前往敦煌的道路被玄兵截断了,我们已经停留在这里好几天了。到底发生什么事?看您两位这满身是血的,莫非沙漠里发生战争?”

  “战争?”大阿尔在嘴里咀嚼着这个词,慢慢的,变成一声冷笑。

  “屠杀。”大阿尔用冷冰冰的声音说,“大屠杀,在俱物绿洲。”

  金狼的眼角余光撇到,角落里的澹台名忽然向前凑了凑身体,身形在黑暗中看起来像绷紧了肌肉的豹子。那专注的侧影,是正在凝神倾听的姿态。

  其他人没人注意到这个青年,他们都被大阿尔的话吸引了注意。

  那个问话的商人倒吸一口冷气:“俱物绿洲!那是月氏营地……”

  “我们部族的人的营地。”大阿尔冷硬地说,“三天两夜,被玄朝那个狗皇帝慕容幽的军队,杀了八千人!”

  “什么?!”

  “老人,妇孺……那些玄兵疯了!见人就杀!”大阿尔激愤地站起来,“俱物绿洲旁的瀚玉河,本来白得像羊奶子,清得像姑娘的眼,现在已经变成血红色!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姐妹,他们的尸体堆在那里,河流都被截断!”

  “怎么会这样?”金狼忍不住插话,“瀚海大沙漠,据我老金所知,已经几十年没有发生过战争!”

  大阿尔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道:“三天前,我们月氏的勇士出发前往昆仑山,寻找明年放牧的牧场。今年的雪下得特别厚,不仔细找,根本找不到来年开春时适合牧草生长的土地!我们一路走一路找,不知不觉已经离开绿洲很远,也和绿洲的族人们断了音讯!”

  他的弟弟达克接上话去:“我们这一路去,走得太远,等到找到合适的草场回去的时候,隔得老远,就……”

  他慢慢闭上了嘴,一脸沉痛,已经沉浸入三天前的回忆中。



  他们这一堆人,是月氏在俱物绿洲的那支部族最精锐的男人们。游牧的民族逐水而居,安营在绿洲中也有不少年头了。但每年冬季,他们还是会出发寻找更好的土地。

  这一路回来,大家心情都很好。

  他们的头领,大阿尔带着这支骆驼队,经过剑门,又转而向北,虽然没有发现比俱物绿洲更好的草场,却在剑门东北、靠近洛川道的地方发现了一大片野生的黄羊和巨熊。那些黄羊明年一定会有很多小羊羔,捉一群来圈养,明年的冬衣就有指望了,女人的纺车上也有了羊毛。而那些巨型黑熊看起来凶残,但是皮厚肉丰,在即将到来的大严寒的冬天,必定是上好的食物!

  大阿尔一路走着,看着其他人打打闹闹,严肃的脸上却没什么笑意。知道他的,都在背后偷偷笑着:“他在想艾菲呢!”

  “艾菲可不想他!”

  更有好事者,不敢去惹这勇士,却绕到他的弟弟达克身边,手肘捅捅达克:“喂,你说,那俱物绿洲最漂亮的白莲花,月氏最美丽的小云雀,会不会变成你嫂子?”

  “别胡说啦!”达克咧嘴笑笑。他知道大哥在追求族里最美丽的姑娘艾菲。而……大哥是月氏的英雄,是“勇士”,是月氏王刹帝亲自授予他“大阿尔”的称号。艾菲是个漂亮的姑娘。美女总是要嫁给英雄的!

  他们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眼看俱物绿洲还隔着几十里,大阿尔忽然变了面色。

  他一挥手,身后的骆驼队立刻停下脚步。

  几十匹骆驼上坐着的,都是月氏人的勇士。这些人不但精于放牧,而且骆驼驯得好,骑着骆驼在大漠里奔驰,弯刀长弓,打起仗来是一以敌百的精锐!

  但是他们都很服从大阿尔。如今见他面色惨变,都感到惊异。

  ——他们立刻就明白了。

  他们在下风处,上风头就是族人所在的俱物绿洲。往常走到这里,渐渐就可以闻到绿洲的水流的气息,那清澈的气息仿佛能一下子洗涤掉沙漠带给他们的疲惫,让他们有说有笑回家去。

  可是如今,风里传来的却是一片浓烈的血腥气!

  大阿尔猛然挥手。

  “冲——锋!”他猛然大叫起来。那雷鸣一样的声音回荡在风啸里,就像要靠这声音把恐惧压下去!

  所有的骆驼一瞬间都奔跑起来,带着绒毛的蹄子像急雨一样打在沙地上。白色的沙砾立刻在驼队周围形成了一团沙雾。不多时,眼前就出现绿洲的轮廓。

  那血腥气越来越浓,大阿尔的心也像悬在刀锋上一样,震颤不已。

  他终于看见了!

  在那本来洁白如玉的河流中,处处倒伏着熟悉的身影!老人,孩子,妇女,尸体堆着尸体,河流一片暗红。

  ——这本是天堂一样的绿洲,竟成人间地狱!

  听到雷鸣一般的骆驼脚步声,一群士兵忽然从营帐中闪出来。

  那些士兵腰佩双剑,身姿矫健,个个身穿紧身皮革战衣,脸庞一看可知是中州人。

  “大玄朝的军队!”大阿尔愤怒地狂喝,声音像半空中炸响的惊雷,“澹台家的剑武士!”



  听到达克描述到这里,围坐的众人又是一惊!

  澹台家是大玄朝的武家氏族,是如今的四大武门:任氏、澹台氏、夏侯氏、燕氏之一。早在开国英雄英雄慕容建横扫天下的那个时代,澹台家的剑士就是他旗下玄军中最强大的战力。玄朝立国以后,澹台家的剑武士经常被编入军伍,去执行棘手的任务。

  这是个尚武的时代,使剑的好手比比皆是,可只有澹台家的人,精谙双手分持之技,左右手各执一把长剑,在战场上只知前行而不知后退,令对手闻风丧胆!

  如今,听说他们被派来西陆,血洗绿洲,众人心里除了惊,还有惧。

  比起一般的沙场征战,更可怕的是这种对部族的屠杀。沙场征战还可以说是军人对军人的对决,而屠杀面对的,却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澹台世家一直有清名,为什么这次却参与屠杀?

  几个见多识广的人,心里暗暗叹息:“现在那个皇帝慕容幽,嗜杀成性,恐怕这次又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就下令屠杀月氏一族!”

  “我们向那些剑武士发起冲锋,但……”大阿尔的脸上,出奇的没有太多惨痛的表情,仿佛已经完全麻木。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削一般,显示出一种深重的悲哀,和在悲哀后令人心悸的怒火!

  达克看看他的哥哥,接上去说话。他的声音有点嘶哑,仿佛又回到那可怕的战斗中:“那些剑武士,太强了……一个个的,就仿佛我们的光明之神所说的修罗厉鬼!我们不敌他们的进攻,四散奔逃,我不知道其他兄弟去了哪里,只有我和我弟弟,在大漠里逃了三天,才来到这里。”

  那个洛川的商人叹息一声,也不知怎么安慰这对异族的兄弟,只得随口询问:“那屠杀月氏的,当真就是澹台家的剑武士?在下约莫记得,他们的剑武士也分好几支。”

  “就是他们。”大阿尔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屠杀我们族人的是,澹台家那群狗崽子,天曜剑武。”

  角落里的澹台名猛然站起来!
开始的时侯,我们就知道,总会有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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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侠情缘三
只看该作者 3 发表于: 2009-08-14
章二 剑气素霓生



  酒店老板金狼这才看清,澹台名的腰间皮革,似是一长条的样子,以奇特的绑法缠绕在腰间,更显得蜂腰长身。皮革之上左右交叉,挂着两把长剑。右腰的左手剑鞘又细又长,左腰的右手剑鞘却是宽正平实的古剑式样。

  澹台名一站起来,大阿尔和阿尔克的眼光立刻向他瞧过去。

  大阿尔愣了一愣,看着眼前这个青年,又注意到他腰间的剑,脸上立刻升起一种狂怒的表情:“澹台家的狗崽子!”

  他随手扔掉酒囊,猛然踢翻面前的桌子!在众人惊叫声中,他已拔出腰间弯刀,一掠丈许,向青年当头劈下!

  金狼下意识眨了眨眼。就在这一瞬之间,澹台名起身,移形,迅捷如电,躲开这一击。

  大阿尔的刀“当”的一声直劈入木桌!电光火石之间,桌面裂成两半,向两边倒下。

  澹台名站定,正想说些什么,达克悄悄从后面掩近了他。

  弯刀猛然击出!

  形如月弧的雪色刀光瞬间向澹台名推进。

  他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只是一伸左手,连鞘的宝剑架上背后弯刀。

  他的身体并不瘦弱,而是修长挺拔的身形,但与阿尔兄弟比较,还是不及这些月氏汉子孔武有力。两边这一开打,几个商人心中都有同一想法:“这月氏人看起来这么壮硕,又是两个打一个,那个小哥看来有难了!”

  但接下来的一切却让他们瞪大了眼。

  澹台名轻松的回手一架,达克比他高了足足半个头,身形也壮硕许多,在这反手一架之下,猛然感到刀锋上一股大力推来,竟然“腾腾腾”向后连退三步!

  他吐气开声,“喝”的一声大叫,后脚跟猛一发力,终于抵住!

  大阿尔在青年面前又是一刀劈下,伴随着几句狂吼的月氏语,敢情是月氏族中骂人的话。青年却听不懂,只是随手招架,只听得“当”“当”“当”“当”连声,大阿尔急如狂风骤雨的一轮快攻,却伤不到他分毫。

  而他犹未拔剑。

  他竟然只是用左手的剑鞘随意格挡,这月氏的勇士便奈何他不得。

  周围观战的商人们,因变生突然,都来不及反应。此刻便一个个向外挪去,有那好奇之心的,还回头屡屡观看,心中感叹:“这剑士看起来如此年轻,身手竟如此高明!”

  大阿尔猛然怒喝一声,抽刀后退。

  “为何不拔剑!”大阿尔抬起手中弯刀指向澹台名,用西陆的通行语大喝。

  澹台名微微沉身,那矫健的身形就像随时会弹跳而起的豹子。他咬紧牙关,却是一声也不响。

  大阿尔冷哼一声,走到达克身边,两把雪亮的弯刀一起对着青年。

  澹台名的脊背微微拱起,那姿态就像已经被激怒的猫科动物。旁边观战的金狼却忽然想起一个词语。

  困兽。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跟着父兄前去捕猎豹子。那是一种叫做“云生豹”的大型猫科动物,极凶残也极美丽。当那凶兽陷于困境,便是如今澹台名这极度凌厉的眼光。

  极凌厉,又极力自我抑制着。

  ——但仿佛下一瞬间,便会腾空而起,只求一死!

  “我们月氏的勇士,和你们这些屠夫不一样!不能对手里不挥武器的敌人下手!”大阿尔冷沉着脸,又想起那满地的尸首,血红的河水,“拔出你的剑,和我们决一死战!”

  澹台名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别逼我。”他说,“我拔剑,你们死。”

  他是在解释,仿佛他并不想要这一战。可是在语言里,忍不住流露出一种傲睨天下的锐气。

  大阿尔看着他。

  “你的名字。”

  “澹台名。”

  大阿尔把这个名字念了两三次,转头看了看他弟弟,慢慢点了点头。

  达克犹豫着,看着哥哥,忽然咬了咬牙,伸手解下额头上的白色覆巾,狠狠扔在地上。

  大阿尔也这么做了。两块白色方巾落在地上,在肮脏的客栈地板上特别显眼。

  金狼忍不住发出一声惊诧的感叹。


  他在瀚海大沙漠生活多年,自然明白月氏兄弟这番举动的意义:他们扔掉的是身为月氏勇士的徽记。

  ——将一个男人多年来的荣誉,踩在了脚底。

  他们的举动只是为了证明:要杀死这个对手,即使在对方不拔剑的情况下。

  即使这会被他的族人看成一场不名誉的决斗!

  风声忽然大了起来,咆哮着拍打着客栈的墙壁,空荡荡的大沙漠上仿佛有千军万马在狂奔。

  小小的建筑在飓风里摇晃起来。


  “拔你的剑!”大阿尔在飓风的声响里,嘶声怒吼,“你不拔,我们也要杀你!”

  澹台名沉默着,提起右手的剑鞘,做出防护的姿态。

  他的唇紧抿着,深深拗下去,显示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傲慢。

  大阿尔再发出一声怒吼。瞬间,所有的风声都被他的怒吼压下去!

  “杀!”


  刀光划作弧线,猛然在空气里涌出烈焰,向青年侧削!

  “火焰刀?!”四周的人惊疑不定。

  传说,受到拜火教庇佑的子民能使用仙族的仙术,其中包括远古创始时的火、冰、雷诸元素。这些商旅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看到!

  青年猛然跃起。

  他的身形矫健轻灵得像掠过悬崖的飞燕,瞬间划出弧线,从火焰中心的空隙里穿进,挥动右手剑鞘,狠击大阿尔的刀锋!

  这一击精准无比,火焰骤然熄灭!

  刚刚被照亮的空间,刹那幽暗一片。众人的眼睛尚不能接受这黑暗,一时间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有大沙漠的风声,铺天盖地,摇撼着这小小的建筑!

  黑暗中又是刀光一闪,那是月氏的阿尔克掩到青年身后,配合哥哥作出攻击。

  黑暗中只有两兄弟的刀光闪耀,一片又一片刮过视线!

  猛然间风声炽烈,众人都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心脏如同被重鼓擂着,一声又一声,胸口都疼起来。

  “不对!”金狼猛然大喊起来。

  这压迫感,不是交战的三人造成的!

  他猛然想起,上一次有如此巨大的被碾压的感觉……是……

  “大家——快躲起来!躲起来啊!!”

  金狼凄厉的声音刚刚冒起,就被狂啸的风沙压了下去。

  周围的一切,忽然猛烈震动起来!

  众人只听到耳朵边的声音,瞬间到达一个极限,然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就像在暴风眼里那般宁静。

  屋顶在那一瞬间飞了出去。


  在狂舞的风沙中,众人战战兢兢抬头,就看到一个青铜色的身躯,从风沙中缓缓现形。

  首先吸引人的是那火焰般红彤彤的眼睛,这魔物身形足有两层楼那么高,那身躯上纠结着的肌肉看起来竟似铜铁!

  “魔……魔物……”

  最先回过神来的人,开始尖叫着,连滚带爬想赶快逃走!

  “救命啊!——魔物,魔物来了!”

  那魔物赤红色的眼瞳,向着尖叫逃窜的人群转过去,猛然一伸手,那只手便如同一座小山那般,轰隆隆鸣响着拍下来!

  瞬间,逃跑的两个商人在它手掌下化作肉泥。血肉碎末四下飞溅,众人忍不住惊惧尖叫!

  “蹲下来!快蹲下来!!”金狼大喊,“这是石魔,它只攻击活动的东西!”

  有几个镇静一些的,听得金狼的喊叫,当下蹲了下来,用手抱住头在地上簌簌发抖。还有些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知四下逃散。更有即使听到喊叫也因慌张而继续逃窜的人,被那巨大的石魔一手一个,全部拍成肉饼!

  一时间,血污在风沙中四溅,小小的客栈竟成炼狱。

  激战中的三人已注意到这里。澹台名身形一顿,似乎是想转向这边,大阿尔却怎容他脱身,刀光暴涨,又是一道火焰击出。

  达克却毕竟年轻,见到这魔物,先自胆怯,脚下竟然一个打滑。就在这瞬间,青年躬身,转腰,间不容发地躲开大阿尔的火焰刀,左手的剑鞘一横,竟然敲在达克胸口。

  只听一声惊叫,达克的巨大身躯,就被这一敲之下,斜斜击飞!

  “达克——!!”大阿尔惊叫。他眼角余光撇到,那巨大的石魔被这边的打斗吸引了注意,那庞大的、小山一样的身躯,正在缓缓转动过来。

  石魔跨出一步。

  只是一步而已。

  这一步就是地动山摇,跨过了大半客栈的距离!

  被击飞的达克,好巧不巧的就撞上了石魔!

  石魔随手拍去。

  达克立刻落入他掌中。

  石魔的赤红眼睛向下看去,就好像小孩子看着手里的麻雀,然后恶作剧似的收紧手掌。只听得“吱吱咯咯”几声摩擦之声,达克忍不住惨叫起来,鲜血从指缝中瞬间淌出!

  “达克!!”大阿尔撕心裂肺地一声哀号,猛然就转向石魔,挥刀连击!

  他这一攻击,石魔好不耐烦,挥着抓住达克的巨手,就向大阿尔捶下。

  大阿尔的火焰刀发到一半,眼看就要打在弟弟的手上,急忙硬生生顿住!就是这一顿之下,火焰回卷,瞬间身上就被灼伤好几处。

  巨掌拍下,大阿尔连忙侧身躲开。一声惨叫之下,眼看达克的身体被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下真狠,地上血迹四溅,眼看是凶多吉少。大阿尔急忙举刀要挡住石魔的下一击,免得它再一拳捶下,自己的弟弟就要变成肉饼!

  他心底却知道,自己和弟弟,以及客栈中所有人,今夜恐怕是逃不过这魔物的杀戮了。死亡的阴影忽然像一片黑云从他头上罩下,瞬间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们的光明之神啊。”他心中瞬间闪过祷文,“为何我不能呼唤你,拯救我们这些虔诚的子民?”

  石魔的巨掌已压下。大阿尔明知必死,在这一瞬间,他挺起了胸,睁大眼睛,恨不能当面看看死神的长相!


  却在忽然间。

  一道青碧色的光华逸出。

  那微微的拔剑之声,如玉碎云倾,漫天的风沙狂啸都遮不住这一声的清脆。

  也遮不住这一剑的光华。

  剑从鞘中出,虹驰电掣,剑光竟然是青碧琉璃色泽,透明澄澈。那剑光挥动之美,一瞬间令人意眩神迷,竟不能仔细分辨它的来去踪迹。

  剑光漫天。

  却不能看清它的真容。


  只能看到那挥动轨迹,灿若花火,青碧色的光华在夜中舞动。

  光芒大盛,而后,又瞬间湮灭。

  一切都沉默了。

  众人这才看清,那个名叫澹台名的青年,已经把左手的长剑又插回鞘中,轻飘飘地落下,面对巨大的石魔。

  众人自始至终看到的,只有他从拔剑之后到还剑之前,那青碧色的剑光而已。


  忽然之间,火塘的光又亮起。却是这场沙暴渐渐过去,风势也弱了。

  那石魔默然站立,众人都胆战心惊看着它。他们知道刚才澹台名终于拔了剑,出了招。虽然他只拔出了自己双剑中左手的那一把。

  他攻击了石魔?当石魔正攻击他的敌人的时候?!

  他胜了吗?

  澹台名紧抿着唇。唇角深深拗下去,唇线却骄傲地微翘。他看都不看大阿尔和他垂死的兄弟一眼,沉默着正了一下长剑的挂位,转身就走。

  走向那风沙弥漫的大漠。

  “喂,你——”金狼颤巍巍站起来,正出声呼唤他,猛然间,那石魔动了!

  它举手,狠狠拍向澹台名的背影!

  风声呼啸而下,澹台名却连头都不回一下。

  就在这一瞬,石魔裂了。

  从肩、颈、背、臂、腰、腿,身上猛然绽出数十道青色剑光!而后那庞大身躯,裂成数十块巨大的金石,轰然滚落。

  众人惊叫着躲开这些落下的身躯。那碎裂的身躯一落到地上就变成了死硬的石头,看起来再没有半点活气!只有那青色火焰的余烬,仍在石块边缘燃烧着。

  大阿尔吃力地抱起弟弟的身体,站起来,对着大漠狂吼:“澹台家的!我不会放过你!别以为你这样算救了我!”

  他看看怀中垂死的兄弟,又用尽力气怒吼,他的声音像受伤的孤狼,闻者惊心:“我们月氏死掉的千万人都不会放过你,我以祖先神灵的血起誓!!”

  澹台名的身影早已消失。

  只有大漠厉风呼啸,月色苍茫,沙砾如雪。
开始的时侯,我们就知道,总会有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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