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荡漾》
摒住了呼吸像沉入深海
凝视你竟然没一句对白
2005年12月6日下午三点半,我和疯哥坐在立婆咖啡靠窗的位置上,他在寻找这冬日城市里被阳光照耀的场景,完全没有和我说话的意思。我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白天的立婆很是安静,其后现代的装修也没夜晚那么鬼魅了。一丝阳光落在了我的咖啡杯上,决大多数的光线在棕黑色的咖啡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剩下一点不易觉察的暖黄照在白色瓷杯的边缘,反射到LIPOO精致的牙签杯上,有两只细细的牙签立刻变得明亮起来,在一大堆牙签里显得非常突兀,让人记忆犹新,仿佛我和清晨的那两个电话。我的一生要打N个电话,但是只有这两个电话我不会遗忘,因为它们和2005年12月6日下午三点半我面前那两只被阳光反射着的牙签一样突兀。
第一个电话是五年前我打给她的,也就是在我读完清晨博客后的第二天夜里,我拨通了她的手机,我很渴望听到这个被我伤害得遍体鳞伤的女孩甜美的声音,拨号时我都还一如以往般平静,当电话里有规律的“嘟~”响起时,我的心跳刹时突破了180次/分钟,鸡皮疙瘩瞬间涌现。第8声“嘟”后电话接通了。我听到了一个急促的呼吸声,但是没有语言。我在这头用同样急促的呼吸回应着。几分钟后我听到清晨的声音,她轻轻地说了声:
“喂“
还是那么熟悉,原来这声音根本不曾从我心里离开,我失语了,弊了很久才吐出一声:
“喂~”
然后是彼此的呼吸声,在同一个夜空下隔了800公里在那里交流着。能说些什么又该怎么说呢?世纪末的晚上清晨就在我的怀里,我都失之交臂了,也许那内心的焦渴和急促的呼吸已经用另外的形式向清晨表白了一切。我们就那样沉默着,手机在耳边变得滚烫,两个小时后她的手机没电了。
命运再次用他的黑色幽默向我展示了人性的贱。相聚时死灰一堆,离别后疯狂思恋。那个只有两声“喂”让中国移动赚惨了的电话过后,我冰封已久的情感就这样一夜间解冻,其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在电话里说了相当于我们在一起时10倍的话。我也不知道那来那么多言语,当然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在电话这头静静地听,分享着清晨生活里的点点滴滴:陪她去雨后的府南河散步,她给我讲所看到的一切。陪她去春熙路品尝小吃,钟水饺、赖汤圆、夫妻肺片、韩包子、龙抄手、还有串串香,偶尔帮我打望一下身旁那些时尚的美女。我在电话里陪她走了很多地方,以至于两年后,当我真正第一次踏上那片土地的时候,一点陌生的感觉都没有。清晨给我讲龙泉的桃红,石象湖的龙舟,以及周边那些星罗棋布的农家乐,当然还有她钟爱的音乐,在美高美的KTV给我唱周惠的《约定》,在凹凸吧和我一起听梦飞船的《不值得》,一年后当这首歌在网络里火起时,我坐在北京三里屯的酒吧里,偷偷地想我的清晨。在清晨越来越喜欢我的音乐时,我却渐渐迷上了古典,迷上了她所迷恋《平均律》。
那是一段愉快的时光,两个不同性格的唯美主义者身上体现了那种对刻骨相思无比的钟爱,甚至在电话的两端签下了相互的约定,为了彼此好好活着,即使永不相见,也不让这份迟来的思念枯竭,而后的日子我和清晨就这样生活在了对方的精神世界里。
人的情欲一旦释放,是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即使我站在大众广场后的山顶上使劲地吹冷风,也难已抑制内心的燥热,有段时间我对清晨的思念变成了狂热的情欲,我不停地跑到黔洲宾馆去租借陌生女人的身体,但她们娴熟的技能满足不了我心理上的需求。我只好去找玻璃,玻璃是清晨最好的朋友,就是曾经被我在圣堡罗窥视过粉红内裤的那女孩,不过她已经嫁人了,她们身上都有那种古典的气息,不同的是玻璃妖娆的味道要重很多。玻璃的老公看她很紧,所以她陪我的机会不是很多,但每次事后她都会觉得很爽,她或许永远也不知道那是我在她的身体上发泄对清晨那份欲望而已。当玻璃倒在我那张大床上时,我会关上所有的灯,用手摸着清晨留在床头的抓痕,抚摩着这个和她一样的身躯,让她由含苞待放的花蕾慢慢湿润,充分柔软后瞬间绽放,我从花蕊进入一直顶到她的脑门,玻璃说:“象死一样”。
情感堆积到一定程度都是要释放的,如果说我释放的方式就是玻璃那一声悠长得象死一样的高潮呻吟,那么清晨释放的方式就是在电话里和我做关于死亡的种种假想。虽然方式不一样,最终都要体现到肉体上来,而且和死都是那么接近,不同的是我要肮脏一点而已。清晨喜欢那种很忽然的死亡,象跳楼,卧轨这样的,那死丫头一定快被憋疯了,居然喜欢如此暴烈的牺牲方式。而我更喜欢象割脉、上吊这样比较温婉的方式。我对她说:
“即使是跳楼,也要从18楼以上的地方往下跳,这样在降落到地面之前会有足够的时间想着自己心爱的人。”
她表示赞同,并且充分想象了一回:
“我会在每经过一楼的时候,都想着你的名字,在经过最后五楼时每楼说一个字,留下人生的绝唱。那就是——我爱你,钢板”
我在电话这头,久久的沉默。
我的这种精神状况可能就是所谓的恋爱吧!清晨没在身边,每天都很漫长。我没有了以前那种度年如日的感觉,老是觉得这天怎么还不黑啊!于是我用童年时候盼望新年的心情来期待每一天快点从身边溜走,那两年是我记忆里最漫长的两年,每一个细小的点滴都清晰地记得:生日时,她寄来的呼吸——被她气息充满的塑料小牛。从圣诞读到新年的《失乐园》,她在成都卡夫卡书店了买了两本,在我收到的当日我们便开始一起阅读,并且约好每天只读20页,到了夜里就在床上讨论书里的情节,而我最喜欢在她面前提起凛子和久木大量的性爱细节,每每这个时候清晨都在那头默不作声,那熟悉的有点急促的呼吸声又从电话里钻了出来,能很清晰地听到她吞唾液的声音,那声音用它特有的性感在800公里外的夜里撩拨着我。直到我对清晨说:
“我要去做俯卧撑“
才在她的笑声里得到释怀。
虽然隔了800公里清晨和我却紧密地生活在一起了,我们已经完全占有了彼此,由于她对我生活的场景十分的熟悉,她常常让我闭上双眼,在耳边对我轻语,清晨的语言变得很有张力:
“亲爱的,我已经拉开了你家那黑色防盗门,穿上我那双兰色格子的拖鞋,经过你的《蓝色理想》,你的房间怎么又那么乱了啊!我正悄悄推开你卧室的门向里面窥视,恩~,我看到了你那温暖的大床,还有灰色被子里那个叫钢板的寂寞男人,正左手拿着手机靠在床头给我打电话呢,对了你的CD机忘记关了,还在响呢!让我听听放的是什么?哦!原来是几米专辑里的《给路卡的摇篮曲》。亲爱的,你去关CD机的时候别忘了抱抱靠在墙边的我,你的清晨好冷,她已经看了你很久,~~~”
我早已在电话这头无力招架,任由泪水模糊。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刻骨的相思,却固执地坚持着没有见面,2002年1月1日。清晨给我发来一条短消息:
“我已经不行了,那个叫钢板的男人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心。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的,新的一年我想逃脱他的影子,真的,我想。我马上就要离开成都了,到上海芦弯的一间酒吧弹钢琴,不知道新的开始对我意味着什么,不要担心我,不要联系我,亲爱的,只要你好好的。”
过后我们真的没有联系了,我也在心里试着疏远她,但是一切都是徒然,那种堆积到一定程度的情感如果不能在彼此身上得到慰藉,对人的灵魂简直就是一种摧残。清晨选择了逃离,我也选择了逃离,悄无声息中我已变成了她的同类。以往那种凛冽的麻木已经消失了,心灵在变得温暖的同时也变得更容易受伤。我选择了北京,这下我离清晨的距离更远了,不知道时间和空间上距离会不会让我们忘却对方完整如初——冰凉的我,明媚的她。
在北京一呆就是一年,那正是北京最妖艳的一年,非典还没有露出它狰狞的面目,三里屯是夜夜笙歌、后海到处莺歌燕舞、燕莎和798也到处人头椽动。而习惯了夜店生活的我却没在这些中国最前沿的主题酒吧里留下自己的身影,没去赶场子,也没去听原创看抽象观地下电影,一头扎进了新东方的校园里。在那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克服内心的恐惧,但是对清晨的思念却丝毫没有减少,天天泡在E文影院里,满脑子都是清晨的影子。我开始怀疑时间这付医疗创伤的良药。我在离家3000公里的地方,在北方的夜空下思念着一个叫清晨的女孩,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搜寻她的痕迹,那怕这样的几率为零,当我发觉隔壁理工学院的跆拳老师和清晨有几分相似时,我几乎抛弃了我无比热爱的E文电影,天天泡在跆拳馆里。我曾经在718上为朋友点了一首歌叫《北京一夜》,如果有北京一年这个说法,那我的北京一年就是在充实和迷茫中度过的,充实是因为每天都能看到喜爱的电影,迷茫是因为我一直在牵挂着万里之外的那个叫清晨的女孩。
当我回到黔江时,已经是2003年的新年了,推开尘封已久的家门,厚厚的灰尘扑鼻而来,一切都显得那么陈旧,只有清晨的笑容还新鲜地映在我蓝色花瓶的高光旁,过去的一年,我们并没分开。她还好吗? 我该不该打个电话去问问呢?当我躺到那清晨曾经躺过床上时,我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
这个问题在心里纠缠了几天后,我打出来了那个记忆里第二个突兀的电话,那个和2005年12月6日下午三点半我面前那两只被阳光反射的牙签一样突兀的电话。那夜我抽烟了,从不抽烟的我在为该不该拨那个电话而犹豫,子夜时分,我拨通了电话,当那熟悉的呼吸传来时,清晨在那头小声地:
“喂”了一声,一年的时间,那声音已经憔悴了不少,我心一酸。
“你还好吗?”我问
8秒钟的沉默后,电话那头开始抽泣了,那犹如低音吉他拖着长长尾音的哭泣穿过漆黑的夜,来到我耳边时,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在瞬间释放,我懂了一切。我又失语了,电话那头除了清晨揪心的哭泣外,还有许美静凄美的歌声,恰如其分地应证了那夜的心情:
摒住了呼吸像沉入深海
凝视你竟然没一句对白
怕一眨眼一切都不存在
连作梦都有现实来阻碍
让一通电话任你来疑猜
要你去感觉我内心摇摆
清晨在那头哭了5个小时又12分钟,我的心也跟着淌血,5个小时12分钟后我的手抽筋了,电话掉在在地上,我在凌晨冰凉的屋子里,30分钟后我的手才开始恢复知觉,第二天我住院了,我不知道是我的身体伤了,还是我的心伤了。我在民族医院的病房里看着一滴一滴的液体进入我身体,好象看到清晨的眼泪在一滴一滴地滑落。我盯着那巨大的泪腺一动不动,第一次有护士说我很酷。
清晨早我几个月回了成都,看来时间这付医疗情伤的良药同样在她的身上失去了药效。我们又开始了真正具有地理意义上的“远远的胶着”,过去的一年让她成熟了不少,我耳边的清晨已经由那个喋喋不休的女孩蝶化成一个成熟的女人了,她给我寄了两张照片过来,靠在外滩的栏杆上,散发着迷人的女人香,那典雅的气息更为高贵了,和身后的古典建筑遥相呼应着。
2003年3月28日是清晨28岁生日,他给我发了条短信:
“我的生命正在渐渐枯萎,我对这样黯淡的生日已经习惯了,躲在冰冷的夜里听ENYA,过一个人的PARTY,我敞开了窗户,你飞进来陪我吧,钢板,你是我的一切。”
我再也按捺不住了,我不想看到这个心爱的女人在生日的夜里掉泪,我抓起桌上的那盘VCR跳上车,我作了一个果断的决定,奔仆一场遥远的约会,走向我们各自的宿命。三年了,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燃烧吧!毁灭吧!
9个小时后,凌晨两点。疲惫的我驶进了成都的市区,一切都那么的熟悉,清晨曾带我神游过,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她的味道。当我还在彭水时她就知道我在看她的途中了,她的声音兴奋得有点微微颤抖。此刻她正靠在窗前静静等候,给我当领航员,掌握着我的方向盘,我们之间是那样的默契,若大的成都竟然丝毫都没走错,我机械地报着地名,而清晨只说三个字——向前开。我和她已经向前开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停下来休息一下。我说:
“双桂路“
“向前开”
“水碾河路”
“向前开”
“东风路”
“向前开”
“大慈寺路”
“向前开”
“人民东路”
“向前开”
“人民西路”
“向前开”
如果人生也是这样一直都是向前就好了,可是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事呢,会不会有一天嘎然而止呢?我正望着那盘VCR胡思乱想,忽然听到清晨大声说:
“你是不是那辆黄色越野车“
“恩“
“到了“她大叫。
我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清晨她看到我了,而我却看不见她,我在她电话的遥控下开了100多米到了她居住的小区,一切都那么熟悉,我甚至能计算出她从11楼跑下来的时间。当她穿着松软的浅紫色睡衣出现在我面前时,望着眼前这个美丽动人的身躯我心中百感交集,我看见她眼里噙着泪水,在路灯照耀下一闪一闪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被时空阻隔了的恋人们见面时会是一场狂热的湿吻,可是如果你亲身经历过,你就会知道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有力的拥抱,因为那样才能让两颗心更加贴近。几分钟后清晨投向我怀里时,我们用尽全身的力量拥抱在一起,我把头埋进她的长发,听着她细雨般低声哭泣,两颗心都能感觉得到彼此的跳动,她柔软的乳房一定被我挤得很疼吧。
她攥着我的手,我象个孩子一样跟在她身后,仍然是没有语言,不管我们曾经设计了多少种见面的场景,但是如此长时间的沉默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未来总是充满了变数我们无法扑捉。关上房间门后清晨在我怀里棉花一样瘫软,那想象了无数次的长吻才正式上演,她温暖湿滑的舌头抚平了我抑郁已久的情感,我的心变得平静。那夜的成都沉寂而安详,只有清晨在耳边的轻声呢喃。长途跋涉的疲惫也随之袭来,我还没享用她准备好的晚餐就在她的小床上沉沉睡去。
半夜醒来,我躺在清晨温暖的怀里,她正出神地看着我,我睁开眼睛,她微微一笑。我把手探入她的睡衣,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着她,我的手指从她细腻微翘的臀部出发,划过背脊的沟壑绕到了平坦的小腹,停留片刻后继续向上滑行,最后抵达她柔软而挺拔的乳房,小小的乳头已经有些发硬了,她的整个身体就这样在夜里散发着阵阵幽香,我把头埋在她双乳中间贪婪地吸着那令我迷乱的暗香。用双手触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发际、耳根、脖子、乳房、后背、小腹、臀部、大腿,最后覆盖在森林边缘的私秘地带,那里早已盛开成一朵妖娆的百合,每片花辨都温柔地绽放着,夹杂着娇艳欲滴的甘露。伴随着一声拖曳的轻微呻吟,我的手指从花蕊处进入了清晨的体内,在她的呻吟中温柔地动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彻底地突破了。几分钟后,清晨翻身上来,我已经硬得一塌糊涂,很顺利地沿着她那温暖湿润的通道插到了她身体的尽头,我躺在床上深深地“恩”了一声,那可能就是传说中男人的叫床吧,简单而意味深重,仿佛等了五年的渝怀铁路终于通车了一样。
探入清晨体内后,我们并没有疯狂地做合塞运动,她趴在我身上和我说了很多的话,任由那两个最敏感的器官在那里感受彼此的身体和灵魂。她说:
“象死一样,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怎么和玻璃的感觉一样啊!我不语。
“死,我并不怕,如果有来生,一定还要遇到你,可是喝过梦婆汤后所有的今生就全忘记了,包括我的钢板。我会把那口梦婆汤含在嘴里,然后悄悄吐掉,这样我就不会忘记我的钢板了,可是茫茫人海我到那里来找你呢?”清晨仿佛身临其境般,两滴泪水滑落。
“凭我们相互约定的记号啊!”我安慰她,我们确实有过这样的约定,要在对方身上留下彼此的痕迹,而她要留在我身上的就是右肩上齿痕,那是她选的位置和方式。而我选择的位置和方式就是在她右乳上点一颗红色朱砂。
清晨俯下身子,对我耳语:
“钢板,我现在就要留这个记号,因为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恩”我点了一下头。
她将嘴放在我的右肩上,我感到一丝冰凉,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口水在那里挥发,清晨一定没咬过人,或者被人咬过,不然她就不会咬得那么重了,她也高估了我的承受力,她以为要留下一生的烙印必须要用浑身的力量。我在惨烈的嚎叫中把她抱得死死的,那是一种钻心的痛,血渗红了她的睡衣,那嚎叫几乎把左邻右舍都吵醒了。那几分钟内我肉体的感受只有疼痛,我的J8也在她温暖的巢穴里变软了,我们唯一的一次做爱就这样戏剧性地收场了,我的一生经历了太多戏剧,我曾经那么渴望拥有她,交织在一起后却没有射精。望着我那肿得老高的肩膀,清晨起初有点后悔,隔了一会又钻到我怀里“咯咯”发笑,我刮着她的鼻子说:
“小毒女”。
天亮时我就要离开,没有理由,这是我出发时就给自己定好的计划。哪怕我的体内还100克属于清晨的精子,那怕我的肩膀还肿得老高。而清晨的原则是接受我做的一切。现在天亮了,我就要和心爱的人告别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离开成都就回到1999年6月20日以前,我必须要象《2046》那样,学会在时空中穿行。我没有吃早餐,虽然腹中空空,但是离别的滋味让我毫无胃口,清晨为我洗了一个澡,在浴室里她触摸了我身上的每寸肌肤,就象象昨夜的我一样,最后一到工序是为我穿上衣服,吹干头发后,我起身离开。
下楼时,我牵着她的手,低着头默不作声,电梯里悄无声息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家在成都的你,如果2003年3月29日你恰巧经过青羊宫前面的那个十字路口,你一定会看到:
晨风中,路人行色匆匆,一个穿黑衣的男人和一个穿白衣的女人正在行人注视的目光中吻别,旁边停着一辆冷酷的黄色越野车,发动机“突~突~”地低声抽泣着。末了,那男人拭去女人脸上的泪水,转身上车,“砰”的关上车门,没有说一句话,一片早春的树叶落下,在挡风玻璃上挣扎着旋转几下被晨风带走,粘在白衣女人风中飘舞的长发上。那个男人就是我,而那个落寞的女人就是清晨。
关上车门后,我缓缓地移动车子向人民东路驶去,离开清晨,眼睛一直盯着后视镜里的她:
1米、
10米、
50米、
100米、
我看见她慢慢慢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抱头,身体有规律地起伏着,她一定是在号啕大哭,周围已经开始聚集人群了~~~。那瞬间我体会到了死的滋味,我闭上双眼,踩下油门,闯了无数个红灯,飞一样地逃离成都。
车到荣昌服务区时,我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我在服务区的停车场上昏昏睡去,两小时后我走下车去买了一瓶脉动,一个十分标致的售货员在找钱时看了我两眼,在早春三月明媚的阳光里她连续哆嗦了几下。因为我的眼里满是冰凉彻骨的凛冽冰川,阳光照在冰柱上变成了让人眩目的寒冷。